手术室的红灯依然亮着,高途觉得自己的时间变得很慢,慢到他把所有往事一一细数,可眼前的时间还是没有被他混过去多少。
郑与山和盛少游都在身边陪着,偶尔,他们还陪着高途聊聊高晴。
特别是郑与山,高晴小时候在他家休养过一段时间,讲起好多事,竟然是高途从来没听过的。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沈文琅”的名字。
“高途!”
接起来,听筒里传来沈文琅的声音,背景是不寻常的寂静,“高晴的手术怎么样了?”
高途的目光扫了扫手术室的门,“还没出来,我还在等。”
电话那头高途沉默的瞬间,让沈文琅心里泛起一阵无法言说的歉疚。就算他陪着,无法承受高途的煎熬,却也在身边,而不是这样失踪式的直接缺席……
不知道高途播那几个未接来电的时候,心里都会想着什么。
而他,甚至不能说出真实的缘由。
“对不起,高途!”沈文琅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真挚的懊悔,“没能陪你。”
高途的视线微微垂下,掩起心底那一丝微微的涟漪,“没事。”
想了想,他又轻声补了一句,语气维持着惯常的平稳,“常秘书告诉我了,说你临时去处理合作实验室的事故。”
常屿倒会做人!
但这话还是让沈文琅像是被虫子蛰了一下。他无法解释,也只能顺着这个由头,发出一声又无力又自嘲的叹息,“嗯,情况有点复杂……我处理好,很快就回去。”
“好的,”高途应道,依旧是那个得体、冷静的高秘书,“祝您顺利。”
“高途,”沈文琅在那头唤了他一声,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你也顺利。”
通话结束,高途放下手机,重新将目光投向手术室,刚才那个短暂的电话好像只是紧张等待中的一个插曲。
一旁的郑与山递给他一杯热饮,声音温和,“沈文琅?”
“嗯。”高途接过,喝了一小口,温热的液体划过喉咙,稍稍压下了内心的焦灼,让心定了定。
“他还挺记挂下属的。”盛少游靠在对面墙上,语气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
高途没再说话。
他和沈文琅之间,自从那混乱的几天后,就陷入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他们是上下级,却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他们看似靠近,中间却又隔着太多未言明的秘密和各自的责任。
这种酸涩的、无法定义的联结,在此刻这种焦灼的等待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让人无力。
时间明明流速一样,可总有一分一秒像世纪般漫长。高途觉得,自己都要在医院的长廊上被凝固成沉重的琥珀了。
突然,手术室上方的灯,灭了。
突然间,高途有些退缩,他想起上次手术后的结果。
郑与山看他这样,不动声色地迎了上去,问询医生结果。问完,郑与山点了点头,对医生郑重地道了谢,又送出去几步,才走回到高途身边。
“我们清除了脑部异常……并应用了……最新的神经唤醒技术支持。……现在送到观察室密切监测生命体征……神经反应。理论上……她有很大机会苏醒……”
高途脑子不受控制的变得混沌起来,医生的话断断续续在他面前字幕式地乱晃。
“理论上……”他重复着这个词,巨大的希望伴随着曾经失望的记忆涌上心头,让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上次,医生也说过类似的话……”
郑与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高途,这次不一样。章教授只是经过上次后,没有把话说满。我看他的神色,这次的样子,应该是出乎他意料地顺利的。相信医生,也要相信高晴。”
高晴被转移到了无菌观察室,她依旧安静地躺着。
高途只能隔着厚厚的玻璃墙,看着里面身上插满各种管子和监测线路的妹妹。
“高途,去旁边酒店睡一觉,这样干熬着不行,有专业人员看护,到时醒了再通知你。”盛少游在旁边劝说。
高途摇了摇头。
上次,在沈文琅和郑与山的劝说下,他离开了医院,后来高晴没醒。
这次,他不能走,他得在这里守着。
如果人真有魂魄,说不得就算高晴想要离开,结果看见了哥哥,也会舍不得的留下来。
郑与山打量了一下高途,“行,那你去旁边的陪护室等着吧。”
又是漫长的等待。
窗外天色明暗流转。
高途恍惚地靠着郑与山睡了一觉,还做了梦。
梦见他帮妈妈从花房里搬一盆兰花,梦里那盆兰花,也还在小时候的花房窗下。
浅绿的叶鞘裹着半开的花,花瓣白得清透,脉络里浸着淡紫,像被月光揉过的云。
高途恍惚又记得母亲总说它“开得静”,可此刻它的香却漫得梦里到处都是,仿佛又混着消毒水的气味,竟比记忆里更浓了些。他在梦里想,经年未见,连梦都替他记着那点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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