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没停下。这地脉不是路,是锁——山当齿,诗做簧,老得没了边的封印。他的脚印是钥匙。血滴下去,裂痕爬开,千年机关一点点醒。
左臂新刻的符文开始抖,皮下的“行”字一圈圈转,像被人暗中拨了齿轮。裂开一道缝,半枚残印——看着像“诏”字缺了角——发烫。不是谁在喊他,也不是召他,是……确认。好像某个死透的念头,在黑里睁了眼,透过这破印子,打量他够不够格走完那条没走完的路。
手按上岩壁,血掌刚碰石头,符文猛地一亮,整条光脉抽起来,整座山都跟着哆嗦。地底传来青铜鸟拍翅膀的声音,闷,慢,带着锈铁刮擦的动静,像是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守灵鬼。不是幻觉,是应。试炼场的脚印和地脉对上了,不是到头,是点火。一场埋了不知多少年的局,终于烧着了引信。
闭眼,踩着大地的喘。不是心跳,是呼吸。整片荒原,一吞一吐,念着谁也听不懂的老话。他的血,正成了破译这语言的钥匙。
光脚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心口。脚底早烂了,皮翻着,肉裂着,血不往下滴,反被地缝吸进去,像大地在舔。那些被他血浸过的缝,像是通了什么老东西,悄无声息地引着血往深处走,为后面的事铺路。地脉一处接一处亮,浮出鸟形图腾——鹰头,蛇脖子,翅膀像刀,眼窝空着,脖子上挂着玉片。他没碰,只看了一眼。那缺口,正好嵌他体内的半枚残印。是“诏令残片”的另一半,也是他从小梦里反复见的东西。
图腾眼窝突然蹿出蓝火,投出一片影子——城市地底,青铜管如血管铺开,最后收在一处,穹顶被九道锁链缠死。链子上刻满字,每一环都是诗人死前最后一句诗。碑文浮现:诗冢。
埋诗魂的地方,也是传说中“诗髓液”唯一存着的地方。诗髓不是药,是火种。点燃“真诗”的引子,让人执笔成神的钥匙。可千年来,谁都没见过。所有想进去的,全成了诗灰,字字化尘。
低头,脚边一缕冷火顺着鞋印爬,像在描路线。血还没干,地面已裂,缝拉成半个字:野。
和高人留下的墨光一样,指向荒野。但这回,方向变了。不往外,往下。整片地,像是推着他往深渊肚子里走。
咬破手指,在石头上写“行而不熄”。血字刚成,就被地底吸走,光脉轰地炸开,裂出一道直通地心的洞。风从下面涌上来,带着腐墨和骨灰味,还有……一丝极淡的香,像旧纸发黄时的墨气,又像谁深夜烧稿,最后一缕诗魂飘散的味道。
他跳了进去。
落地,脚跟震得发麻,膝盖差点跪地。四周是黑曜石砌的环形走廊,墙上嵌满诗碑,碑面光得像镜,照不出人,只映出一堆扭着的笔画,像被撕烂的诗句,在无声嚎叫。空气沉得像铁,呼吸被压住,心跳几乎听不见。他认得这阵——静言阵。开口就死。说话就是罪。诗,是这儿最要命的东西。
可体内的诗火却躁起来。反噬没清,魂纹还在崩边,稍一走神,火散了,阵就炸,他得变成字灰。摸出断笔的灰,抹在嘴上。灰进嘴,舌根发麻,像吞了块锈铁。这是上一章的灰,也是上一章的痛。他曾用这支笔写出第一首真诗,也因它被剜去半魂。现在成了堵嘴的药,堵住话,也堵住记忆。
抬脚,用脚底的血痕当笔,在地上“写”诗。
第一步,踏出“行”字起笔。脚跟落地,脚尖划弧,血痕拖出,地面一颤,前方石碑裂开,青烟钻出,烟里浮着一只断手,指尖还捏着半截笔。
第二步,划“之”字折角。墙缝黑雾翻,一缕青烟从碑缝渗出,烟里浮出半句残诗:“心为锁,身为引……”字他认得,是他三年前烧掉的草稿。那晚写完这句,魂像被撕开,只好亲手把整页扔进火里。可这些诗,竟在这儿活了,连涂改的墨团都一模一样。
第三步,血痕连成“践”字收尾。整面墙往里塌,露出通往核心的台阶。两边立着无脸石俑,手里青铜笔,笔尖滴墨,一滴,一震,像在数秒。墨落地,变出小虫,啃空气,发出细碎的嚼声。
他一步步往下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记忆上。那些忘了的诗,被否掉的念头,深夜写下的疯话,全在台阶两边的墙上浮出来,跟着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就看见自己早死的影子,正提笔写最后一句。
核心是环形石台,中央立着水晶棺,棺里飘着一瓶半透明液体,像活的,时而聚成字,时而散成雾。瓶身是“诗骨”做的——大荒朝诗人死后,魂炼成的晶体,每一寸都浸着死前的执念。瓶底刻着半枚“诏”字。
缺的那角,正好对上他体内的残印。
他站在台边,不动。
静言阵压得他听不见心跳,可那瓶解药,却在无声震。像在叫他,又像在应他。抬左臂,符文离瓶底三尺,已开始响。皮下的“行”字转着,残印发烫,快醒了。
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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