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穹顶的裂缝斜插进来,像一把迟来的刀,割开了多年没动静的黑。上一秒,刘斌才从诗盟会场那场你死我活的较量里喘过气。
那道缝,是七年前诗阵反噬时炸开的。七年了,光头一回照进来,落在他脚边,斑驳得像干透的血。
他还跪在阵心,肩胛死死顶着石墙,好像不靠着就塌了。右手攥着一片染血的竹简残片,边角锋利,硌进掌心,血早结成了壳,和皮肉黏在一起,分不清是伤,还是长进肉里的记号。他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动,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只剩一口气吊着。
可掌心那三个字——“容器柒”——不再跳,不再烧,不再往骨头里钻。它们安静了,像被钉进皮下,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也成了甩不掉的命。
他慢慢抬手,动作僵得像拖铁链。指节发白,抖着,把那片残片轻轻塞进诗阵中央的裂缝。裂痕弯弯曲曲,像干死的河床,可残片一落进去,底下竟微微一颤,像沉睡多年的心脏,被针扎了一下,终于有了动静。
刘斌闭眼。
识海里,残存的诗魂像一丝游气,轻得抓不住,却顺着指尖滑进阵眼,勾住了那点微弱的韵律。那是诗阵最后的呼吸,弱,但没断——就像他们这些人,一身伤,还站着。
“诗不死,人可死,道不可堕。”
声音不大,有点哑,却像一锤砸进死水,荡开层层波。周围的人听了,脸色各不一样,有人眼神亮了,有人眉头皱紧。
穹顶上,九道还没灭的光柱忽然一抖,接着缓缓亮起,一寸一寸,像星河醒来,照出环形阵里九个身影。
他们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有人袖口还沾着昨夜打斗的血,有人额头缠着布,纱布边渗着淡红;还有人拄着拐,腿骨三年前就被镇压令震碎了。可他们的眼神都一样——盯着那块嵌进阵里的残片,像那是过去的钥匙,也是未来的火种。
刘斌睁眼,目光扫过一张张脸。他知道他们是谁,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还站在这儿——不是为了权,不是为了利,是因为他们都和他一样,亲眼看过诗道崩塌,看过同门被“清肃”,看过诗魂被抽走,变成上头手里听话的傀儡。
他盘腿坐着,背挺得笔直,像一杆不倒的枪,哪怕枪杆裂了,枪尖钝了。
血从嘴角流下来,他没擦,任它滑到下巴,滴在阵图上。地上早画好了“九脉归心图”,用血当墨,用痛引路。他把自己的诗脉接上九道光柱,刚连通,识海就像被刀割——诗魂太弱,硬连,等于拿命填。
但他等不了。
有人皱眉,低声说:“刘斌,你撑不住。”
“那就换人。”另一个声音冷下来,眼神扫了一圈。
“我来。”老者开口,袖子微动,却被刘斌抬手拦住。
“不行。”他嗓音哑,却硬,“阵没通,谁接都得爆脉。只有我能引——因为我就是‘容器’。”
空气一下子僵住。
“容器”这两个字,曾是禁词。七年前,“隐诗种计划”开始,上头打着“净化诗道”的旗号,偷偷挑了九个诗魂干净的人,编号“容器”,用来封失控的诗魂,压反叛者。刘斌是第七号,也是唯一活下来的。
他不是逃出来的,是被“放”出来的——带着记忆,带着烙印,带着那句话:“服从,才能活。”
可他没服。
他活下来了,带着残魂,带着恨,带着一块藏日志的玉胎残片。
现在,他从怀里掏出那截竹简——就是封着“隐诗种计划”日志的玉胎残片。青灰色,里面隐约有银光流动,像冻住的星河。他当着所有人,把它放在阵心,指尖一划,血滴上去。
玉胎裂了条缝,银光闪一下就没了,什么都没显。
“这是证据的壳。”他声音哑,但清楚,“现在,我烧它。”
他并指一点,残魂凝成火种,落在竹简上。火不大,但稳,慢慢烧掉焦黑的外层,露出里面刻满符文的玉胎。那些字是古篆,是禁令,是被抹掉的历史。火舌烧到“容器柒”三个字时,整块玉胎猛地炸开,化成灰,洒在阵图上。
灰落下的瞬间,九道光柱齐齐一震,嗡嗡作响,如雷在耳。
没人再提清洗。
有人低头,有人闭眼,有人拳头捏得咯吱响。他们终于懂了,那些被删的名字,那些无声消失的同门,不是叛徒,是祭品。
刘斌低头看掌心的烙印。黑字还在,银丝静止。他慢慢举起手,让所有人都看见。
“它留着——不是为了记住耻辱,是为了提醒以后。”
没人接话。空气沉得压人,连光柱都像停住了。
他闭眼,开始念。
不是战诗,不是杀句,是《正气歌》。
声音细得像丝,但每个字都砸在地上。第一句出口,识海猛震,诗魂反噬,血从鼻子里流出来,顺着苍白的脸滑下。他没停,继续念,把残魂当音基,送进九脉归心图。这不是命令,是召唤——叫所有还活着的诗心,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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