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雾,吹灭了最后一缕光。
那盏挂在断崖枯枝上的兽骨灯,原本是他们进谷的路标,里面点着幽蓝色的磷火。可就在一阵阴风吹过之后,火光瞬间熄灭,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黑暗一下子扑下来,整座山谷都被吞了进去。浓雾像有生命一样,在石柱间缠绕游走,什么都看不清,连方向都找不到了。
但甲哥没有停下。
他个子很高,背有点驼,像是常年扛东西压的。身上那件皮甲早就破得不成样子,腰上别着一把没鞘的短刀,刀柄上缠着发黑的布条,也不知道沾了多少血。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谷底中央浮着一面透明的东西,像倒挂的冰镜,边缘闪着淡淡的银光。它不反光,也不照人,就这么静静地悬在半空,好像从远古就存在,只等一个人来触碰。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木牌,是从第一个陷阱里拿出来的“诗令”,上面刻着七个歪歪扭扭的字:“召启归·勿诵”。木头已经被他手心的汗浸湿了,变得又软又黑。他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指甲缝里还卡着爬山时刮进来的碎石头。
后面的四个人默默准备撤退路线。
乙哥蹲在地上,用匕首在泥里划记号,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另一个队员正数背包里的符纸,手抖得厉害却不敢停;那个年轻的诗修靠在一块歪斜的石碑旁,怀里抱着一本发黄的手抄本,页角卷了边,字也模糊了,那是刘斌亲笔写的《九章》残篇;最后那个人仰头看着天——本来该有星星和月亮的夜空,现在却被一层灰紫色的云盖住,连风声听起来都怪怪的。
大家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惊动什么。
这山谷太安静了。静得不像自然的地方,倒像某个巨大生物睡着时的胸膛,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危险。谁都明白,再往前一步,可能就会触发最可怕的后果。可他们也知道,回去的路已经断了。
三天前,他们在山外收到求救信号,说刘斌被困在这里,想采一株叫“心源草”的药,救一个快死的老者。可当他们真正走进断诗谷,才发现这不是救援,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试炼——以诗为阵,以声音为锁,用命做引子。
就在甲哥的手快要碰到那面屏障的时候,地面猛地一震。
不是地震那种晃动,而是从地底传来的一声闷响,像心跳,又像某种庞然大物要醒过来。脚下的石头裂开细缝,尘土簌簌落下,远处几根石柱轰然倒塌,扬起一片灰雾。
紧接着,无数个“召”字从屏障里冒了出来。
它们不是画上去的,更像是被人硬生生从虚空中刻出来的,密密麻麻,篆书、隶书、楷书、草书,还有古老的象形文字,层层叠叠地浮在空中,旋转碰撞,发出暗红的光,像烧红的铁烙进灵魂。每一笔都带着灼热的气息,空气里飘出一股铁锈味。
伴随着这些字出现的,是地底下传来的低语——
“召启归……召启归……”
开始只是轻轻呢喃,像梦话,又像耳鸣。可很快,声音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密集,仿佛千万人在同时念同一个词,却没有一点杂乱,节奏严丝合缝,像某种古老仪式的吟唱。这声音不属于人类的语言,却直击人心深处,让人既害怕又忍不住想回应——那是对归来者的召唤,是对亡魂的牵引。
石台边上开始渗出血一样的液体。
那不是普通的水,也不是血,更像是一种黏稠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浆液。它顺着裂缝流下来,滴到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青石板居然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冒出丝丝白烟。年轻的诗修脸色刷地变白,差点吐出来,咬紧嘴唇才没尖叫。
队伍里唯一懂古文的是陈先生。
他是五人中最年长的一个,没人知道全名,大家都叫他“陈先生”。以前是书院的训诂师,专门研究失传的文字,十年前因为卷入一场禁忌事件被赶出学府,从此流浪江湖。此刻,他盯着那些不断浮现的“召”字,突然冲上前,一把拽住甲哥的衣服,拼命把他往后拉。
“别碰!”他声音沙哑,“这不是门,是锁!我们刚才念的诗不是钥匙,是引子!”
大家都愣住了。
甲哥踉跄站稳,瞪着他:“你说什么?”
陈先生喘得很急,额头全是冷汗:“你们还不明白吗?‘勿诵召’这三个字根本不是警告,是反向提醒!让我们不要念‘召’,其实就是强调‘召’的存在!我们一路反复念《九章·归寂篇》,等于一次次激活这个音律系统!”
他跪在地上,膝盖被碎石割破也不管,伸手抠住那块写着“勿诵召”的石板。石面冰冷,血迹随着低语的节奏微微跳动,仿佛有生命。他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
“你们听出来没有?这些‘召启归’的声音,频率跟泉水震动完全一样!它不是让我们别念,是在告诉我们——只有切断这种声音共振,才能停下阵法!否则,我们会全部变成祭品!”
空气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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