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刘斌从高崖上走下来。晨雾还没散,缠在石头缝里,像一层薄薄的纱,盖住了这片荒凉的废土。他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好像脚下的不是碎石坡,而是一条古老的路。靴子沾着湿泥和枯草,落地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是大地在小声说话。
北风刮过来,带着铁锈和烂叶子的味道,吹进耳朵里,竟有点嗡嗡响,像有人在远处念一首听不清的诗。刘斌没回头,也不敢回头。他知道,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只要往下看一眼那深不见底的裂谷,心就会乱。那里曾经掉下去过七个诗人,他们的名字早就被风吹走了,只剩下风穿过岩壁的声音,空荡荡地回响。
他怀里抱着一个陶罐,用旧麻布裹着。可那幽蓝色的光还是从裂缝里透出来,在雾气中一闪一闪,像会呼吸一样——一明一暗,慢悠悠的,仿佛里面藏着什么活的东西,正安静地睡着。那光不刺眼,却让人心里发毛,照在皮肤上,竟有一丝凉意,像是不只是光,更像是某种记忆,在悄悄苏醒。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指微微发麻。这不是他第一次见这种蓝光,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稳定的。三年前,陈砚秋失踪那天,也出现过类似的微光,可只闪了三下就灭了。而现在,这道光已经亮了一整夜,哪怕他翻山越岭、穿过荆棘也没断过。它像是一种信号,又像一封没寄出去的信,固执地等着被人读懂。
他没停,继续往前走。脚下踩碎了几片枯叶,声音很小,几乎被风吹没了。可这脚步声传到营地里,却让人心头一紧。守夜的人原本靠在断墙边打盹,猛地睁眼,手立刻按上了腰间的短刀,死死盯着雾中的影子。直到看清是刘斌,才松了口气,却又不敢完全放松,只是默默把火堆拨旺了些,让余烬重新泛起红光。
营地很安静。篝火早灭了,只剩下一堆暗红的灰,偶尔爆出一点火星,像梦里挣扎的眼睛。几顶破帐篷歪歪斜斜地立着,绳子随风晃荡,发出“吱呀”的轻响。有些帆布撕裂了,露出里面的骨架,像倒下的尸骨。这里曾是前线补给站,现在却像个被遗忘的角落,孤零零地钉在荒原边上,随时可能被黑暗吞掉。
议事厅的门是黑铁做的,又厚又冷,推开时“嘎——”的一声响,刺耳得让人心头发颤。屋里的烛火摇晃着,映出三张脸。
李玄策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一张烧焦的符纸,边缘卷曲发黑,像是烧了好多次。他的手指修长,动作却格外小心,好像这张纸随时会化成灰。这是他昨夜画的第七道探测阵图,本该能探到地下三十丈,结果刚碰到地面就被反噬烧毁了。他盯着焦痕,眼神里透着一丝疲惫。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灵识超负荷运转,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像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爬。
苏明远缩在角落的灵木台后面,眉头皱得紧紧的,手指抵着太阳穴。面前的波纹纸上不断浮现出又消失的文字,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自己在重组。这些字不在任何书里,而是来自一本叫《诗魂共鸣录》的古籍——据说只有诗人在临死前最后一念凝聚时,才会短暂显现。他在试着解析这些符号的规律,却发现它们每隔十二息就会偏移一点点,仿佛受着某种节奏控制。他的指尖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他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频率——那是陈砚秋写诗时惯用的韵律,曾在三年前的春祭晚会上,让全场安静下来。
赵承武站在沙盘旁,刀插在石缝里,刀柄轻轻震动,眼睛死死盯着西南方向那个深坑模型,眼神锐利得像鹰。他是这支小队唯一的武者,也是唯一亲眼见过“环形据点”真容的人。两个月前,他曾潜入外围三百步,亲眼看见一名失踪多年的士兵从土屋里走出来——那人双眼无神,嘴里念着没人听得懂的诗句,走到一半突然身体崩解,变成一堆灰白粉末,随风飘散。自那以后,他再没靠近过那片区域,但心中的战意从未熄灭。此刻他盯着沙盘,脑子里一遍遍回放那一幕,想找破绽。
“来了。”李玄策终于抬头,声音沙哑,“你带回来的东西……不对劲。”
刘斌没说话,只是把陶罐轻轻放在桌上,动作轻得像怕吵醒谁。麻布滑落,露出罐身上的裂痕——弯弯曲曲,像蜘蛛网,中间渗出幽幽的蓝光。那光照到桌面,竟像水一样缓缓流下来,滴在沙盘上。
忽然,沙粒开始轻轻抖动。
一开始只是小小的涟漪,接着变成波浪似的起伏。地形一点点变化:平地隆起成了土丘,沟壑自动延展,一座模糊的建筑群慢慢浮现出来——低矮的土屋围成一圈,屋顶塌了,墙上全是裂缝;地下延伸出七条暗道,像蛛丝一样通向地心;地表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号。那些纹路不是随便画的,而是按照特定的音律分布,每一笔都对应一个音节的振动频率。
“这是……据点?”苏明远猛地站起来,凑近看,手指悬在半空不敢碰,“但这结构……不像人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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