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走得很慢。
山路弯弯曲曲,脚下的石板裂了缝,长着青苔。他背着包袱,腰上别着一支紫竹笔,手一直放在笔杆上。风吹起他的衣服,他没有抬头看天,也没有回头。他知道,他不能停。
这座山是西极雪山的一条支路,没人来过。雪线以下,草木很少,石头露在外面,像骨头一样。风从山谷吹上来,很冷,带着一种古老的味道,耳朵和胸口都难受。刘斌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很小心,好像怕地撑不住他。
他已经走了很久。
三个月前,他在北陵废墟里挖出一张残卷。那上面刻着几行字,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指甲或断刀划出来的。那一刻,地面震动,一道青光从第九柱方向冲上天空,照亮了半边夜。他记得那光的颜色——不是红,也不是白,是一种介于生死之间的蓝。就像张红最后看他时眼里的光。
她站在塌陷的祭坛边上,身后是黑色风暴,前面是断裂的锁链。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下一秒,整座北陵沉进地下,只留下一条深深的裂缝。
从那天起,诗气断了。
天下再也没有人能用真文之力。
只有他还活着,怀里揣着那张残卷,腰上别着一支紫竹笔——这是张红留给他的唯一东西。
一开始他不信。他去了三座古庙,点香磕头,用紫竹笔点地,想唤醒碑文。他又找了七处断桥,在桥墩下拓印残诗,一个个比对,但看不懂。他曾在一个下雨的夜里,跪在废弃书院的讲堂前,把残卷铺在桌上,借着闪电看字迹,可那些字还是模糊不清,像蒙了灰的镜子,照不出真相。
直到有一天,他翻过苍岭,在一块倒了一半的石碑前停下。
石碑斜靠在崖壁上,一半埋进土里,另一半露在外面,上面长满苔藓和霜。他蹲下,用手一点一点擦掉湿漉漉的绿苔,露出一行小字:
“西极有光,照见本心。”
字很小,断断续续,但很有力量,像是拼尽全力刻下的。更让他吃惊的是,这字迹和残卷上的符号有点像!
他猛地站起来,心跳加快。
那一刻,他明白了。
这不是指路的标记,而是一种回应。只有经历过“诗脉断”的人,才能看到这些藏在天地间的碎片信息。它们散落在废墟、古迹、断碑之间,像星星掉下来的碎屑。只有当一个人的心和它对上了,才能看出真意。
于是他往西走。
过了三个关口,翻过两座荒山,一路打听昆仑雪山有没有会写古诗的隐士。没人知道。有人说那里风雪封山,十年不开。有人说山上住着疯子,谁去谁死。还有人说,一百年前有个老儒生背着书箱上山,再也没下来。后来有人在雪坑里发现他的骨头,手里紧紧抓着一卷烧焦的纸,上面写着一首没人看得懂的五言诗。
刘斌没停。
他知道,有些人注定要走这条路。就像当年张红走进北陵核心阵眼那样,明知道不行,还是要去做。她的样子一直在他脑海里:黑发披肩,眼神清冷,手里拿着笔,站在九根石柱之间,念着一段失传的《归墟引》。那时的她,不是为了权力,也不是为了长生,只是想守住那一丝还没断的诗魂。
现在,轮到他了。
第七天晚上,他到了雪山脚下。
风像刀子刮脸,雪打在身上啪啪响。远处山谷被白雾盖住,看不见路。他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一滑,摔进雪坑。冰冷的雪灌进衣领,顺着背往下流,冻得他全身一抖。他咬牙爬起来,拍掉身上的雪,继续走。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摔倒了。
膝盖早就没感觉了,腿像是别人的,全靠一股念头撑着。呼吸越来越重,每次吸气都像肺被撕开。但他不敢停。他知道,只要停下来,体温就会快速下降,意识也会变模糊。在这片死寂的雪原上,安静就是死亡。
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道石门。
门是整块黑冰做的,高三丈,宽能走两人。门开着,却一点都不暖,反而透出让人窒息的寒意。门口立着一块冰碑,表面光滑如镜,上面浮现出八个字:
“问诗者须带真心来,否则风雪封路。”
刘斌站住了。
风雪在他身后呼啸,像随时要把他吞掉。他盯着那八个字,很久不动。然后,他慢慢放下包袱,解开绳子,拿出紫竹笔。
这支笔是深紫色的,不是普通竹子做的,据说是昆仑深处千年的紫篁制成,能引动天地诗气,也能镇压邪祟文字。笔上有九道圈纹,每一圈代表一次“诗劫”。刘斌轻轻摸着那些纹路,手指微微发抖。
他知道,接下来这一笔,必须是从心里写的。
他蹲下,把紫竹笔尖按在地上,开始写字。
写的是他少年时写的《春夜别》。这首诗是张红第一次夸他“有诗骨”的那篇。当时她站在书院廊下,听完他念完最后一句,轻声说:“你心里有东西,所以字才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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