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只有一点点,在黑暗里闪着。很微弱,像随时会灭,却又一直亮着。它不说话,但好像在问:你还记得我吗?你还在吗?
刘海的手指动了。
不是因为醒了,是因为痛。那种痛从骨头里冒出来,像有人把他的骨头一块块拆开,再乱拼回去。神经像被火烧,又被冰扎,一层层往脑子里钻。他没叫,也没睁眼。他知道这痛是真的。真到让他想哭。
这说明他还活着。
但他不是正常地活着。
他是被人从死里拉回来的。不是一次,是很多次。
他的意识沉着,记忆碎片乱飘。火场里的哭声,浓烟里的身影;手术台上的白光,医生摇头的样子;雪地里她倒在他怀里,冰冷的身体,发丝还带着一点温度……每一次,都是林夏死了。每一次,他都没能救她。
他冲进火场,房梁砸下来,火焰吞了他的喊声;他在医院跪下求人,可心电图早就成了一条直线;他抱着她在零下二十度的雪地跑,脚下一滑,两人掉进冰水,耳边只剩水流和她越来越轻的呼吸……
这些画面一直在他脑子里转,像永远停不下来的噩梦。时间没让他好起来,反而让伤更重了。一次次重来,一次次失去,一次比一次更痛。他以为自己只能被困在这里,逃不出去。
但现在,痛在变轻。
不是没了,是沉下去了。像暴风雨后的海,还有浪,但不再翻天覆地。他的脑子开始清楚,心跳稳了,呼吸也有节奏了。
因为他这次真的活下来了。
没有重启。
没有倒计时,没有系统提示音,也没有“记忆清除”的声音。
他慢慢睁开眼。
光刺得他眯起眼睛,眼前一片白。几秒后,视线才看清。头顶是金属天花板,银灰色,上面有蓝光一闪一闪,像是机器在工作。空气里有淡淡的木头香,混着一点点电流声,轻轻响着。
他躺在一块木地板上。
这块地板他认得。三年前他们开咖啡馆时,搬咖啡机不小心在右下角磕出一道斜划痕。林夏当时笑着说:“以后客人踩上去,就知道这是我们的故事。”现在,这块带划痕的地板,竟然和飞船的金属连在一起,严丝合缝,像本来就是一体的。
“我们的店……”他声音沙哑,“也上来了?”
没人回答。
但他知道答案。
他用手撑着,慢慢坐起来。动作很慢,每动一下,全身都像裂开又接上。肌肉酸,骨头响,神经刺痛,像身体里的电线重新通了电。他咬牙忍着,头上冒汗,但没停下。
不能停。
只要一停,那些记忆就会涌上来,把他拖回去。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心。
那个三角形的印记还在,颜色更深了,边上有点烫。这是《倒歌》的印记,每次轮回都会留下。他以前试过用刀刮、用药洗,甚至想过切掉手指,可越想去掉,它就越清楚,越扎得深。
他摸了摸胸口。
那里空了。
没有锁链,也没有光炸开的感觉。
但他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也记得付出了什么。
最后一刻,他在研究所地下三层,面对所长——那个控制轮回的人。他没打,也没反抗,而是把自己一万次的记忆,反向塞进对方身体。那是爱、后悔、执念、绝望的集合,是系统看不懂的数据洪流。
“别怕,我在。”
“下次见面,我会记得你。”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先牵你的手。”
一句句他对林夏说过的话,变成了最狠的病毒,撕碎了系统的逻辑。所长开始发抖,眼神发直,嘴里重复着他的话,脸上却流下不属于他的眼泪。警报响了,能量爆表。
他喊“停下”,但已经停不了。
因为那是爱——最真实的情感。系统能管规则,却看不懂人心。
然后,爆炸了。
白光吞了一切。
时空像纸被擦掉,重新画了一遍。
现在,这张新纸,成了飞船。
他转头,看见林夏躺在不远处的平台上。她闭着眼,脸色很白,嘴唇没血色,瘦得像风一吹就散。她的项链断了一半,只剩一小截挂在脖子上,微微闪着光,像快没电了。
那是他们的信物。
三年前冬天,他们在旧货摊上找到的银链。摊主说这链子没人买,也不知为啥总出现在那儿。林夏拿起它,笑着说:“旧东西才不会丢。”他当时觉得她傻,后来才发现,每次轮回重启,所有东西都会消失,只有这条链子,总会回到她身上。
他以为是系统漏洞。
直到有一次,他在废弃图书馆的档案室找到一份旧纸。上面写着:“守序者,初代《倒歌》传唱人,其信物为银链,象征‘记忆之锚’。”那一刻他明白,林夏不是普通人,也不是偶然卷进来。
她是关键。
是钥匙。
也是目标。
“醒过来。”他声音干涩,有点抖,“你要敢走,我这一万次就白来了。”
话刚说完,那截断链忽然轻轻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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