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趴在地上,手臂还紧紧搂着林夏的肩膀,手指因为用力太久,指节都泛白了。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轻轻贴在自己胸口,微弱得像一缕烟,几乎要散进空气里。可就是这丝若有若无的温热,让他知道——她还在。
她还没走。
刚才那场爆炸撕开了天空,也把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炸得粉碎。
记忆像碎玻璃一样扎进脑海:研究所地下三层刺耳的警报声、林夏被光柱吸走时那一声绝望的尖叫、他自己冲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弹开……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内,却像刀子一样刻进了骨子里。
他曾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逃亡、背叛、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一个个消失在数据流中……他已经麻木了。可当林夏倒下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他根本不会告别。
他没哭,只是把脸轻轻埋进她的发间,停了几秒,然后慢慢撑起身子。后背一阵阵剧痛,像是骨头裂了缝,肌肉被铁丝缠住,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神经。但他顾不上这些。
头顶不再是熟悉的天空,也不是虚数地带,而是一片漂浮的残骸平台。断裂的金属条、破碎的能量管在空中缓缓旋转,像被人随手丢进宇宙的垃圾堆。
这里不是现实,也不是梦。
是“间隙”——两个世界交错失败后留下的废墟,是系统重启前最后的缓冲区。老流浪者说过,在每一次轮回崩溃的瞬间,都会出现这样的地方。它不属于任何时间线,也不受物理法则支配,只由残存的记忆和意识拼凑而成。
而现在,这片废墟,成了他们唯一的落脚点。
就在这时,胸口猛地一震。
那块从小长在左胸下方的三角形胎记,突然开始跳动。不是发热,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敲打,一下比一下急,仿佛沉睡多年的机关被唤醒了。
他低头看去,胎记正一闪一闪地发出蓝光,微弱却稳定,节奏竟然和林夏手腕上的项链完全一致!那枚吊坠原本黯淡无光,此刻却微微颤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遥远的召唤。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在他发烧时握着他的手,轻声说:“这块胎记不普通,它是‘回响之痕’,只有遇到另一个共鸣体才会苏醒。”那时他只当是哄小孩的话,现在想来,也许……那根本不是谎言。
“你还活着……”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别睡太久,我一个人撑不住。”
话音刚落,空气忽然扭曲起来。
一道道细密的光线从四面八方浮现,像有人用笔在空中画线,迅速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蜂巢结构。每一格都是倒三角形状,层层叠叠,铺满整个视野,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那些线条不是静止的,而是在缓缓流动,像血液在血管里搏动,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生命感。
这不是幻觉。
他眨了眨眼,蜂巢还在,而且越来越清晰。远处的三角单元开始缓缓旋转,彼此咬合,像某种庞大的机器正在启动。耳边响起低沉的嗡鸣,频率恰好和心跳同步,让人头晕目眩。
“这到底是什么……”他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摸上胸口的胎记。
答案很快就来了。
他扶着一块歪斜的钢板艰难站起,脚步踉跄,膝盖磕在碎片上也不觉得疼。他小心翼翼地把林夏放在相对平整的地面上,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动作温柔得像怕惊醒一个梦。
他知道,一旦她彻底失去意识,项链就会熄灭——那意味着她的存在会被系统彻底抹除。不是死亡,而是从未存在过。
就在他直起身的一刹那,蜂巢中央裂开一道口子。
幽蓝色的核心缓缓浮现,表面布满裂纹,像一颗即将熄灭的恒星。紧接着,一个黑影从里面爬了出来——穿着白大褂,半边脸焦黑,另一只眼睛泛着冷光。
是所长。
十年前,他是“归零计划”的总负责人;五年前,他在一场实验事故中“死去”;而现在,他就站在那里,仿佛从未离开过这个世界。
“九千九百九十九次。”那声音干涩难听,像是从生锈的铁桶里传出来的,“每一次都差一点。要么能量不够,要么意识不纯。但现在不一样了,你们把最后一个锚点送回来了。”
刘海盯着他,一句话也没问。他知道这种人不会说真话,只会告诉你结果。所长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终点是否符合他的逻辑。在他眼里,人类不过是数据节点,感情是多余的程序,记忆是可以删除的缓存文件。
可刘海知道,林夏不是锚点,她是坐标。
是连接所有轮回的唯一不变量。
“她是钥匙,也是祭品。”所长抬起手,指向林夏,“只要把她重新嵌入核心,地球就能压缩成奇点,诞生新的时空之主。这一次,不会再有轮回,不会再有失败。”
“你疯了。”刘海终于开口,嗓子里像塞满了沙子,“你说的‘主’,其实就是你自己吧?”
所长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不重要。重要的是秩序。没有归零,就没有重启。你以为你们修好了裂缝?不,那只是系统的一次喘息。真正的修复,是彻底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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