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句诗,五十六个字,每一个都是光做的,悬在空中,组成一幅完整的图。青光涌出来,和血雷撞在一起,撕开天空。天地间只剩下这一道光,压下了所有黑暗。
第九根柱子的地底开始发光。
一道影子升起来,由模糊变清楚——是一根完整的石柱,通体发着玉一样的光,符文流动不停,终于补上了最后一块。九根柱子全亮了,符文连成一片,阵法完成了。风停了,云散了,阳光照下来,落在每个人脸上。
可刘斌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淡。
他感觉自己的存在被阵法吸走。这不是简单的消耗,而是生命在消失。诗脉重连,需要一个人牺牲。这个人,只能是他。
他是最后一个守墓人,也是唯一懂《春夜别》真正意思的人。
他低头看手,皮肤已经快透明了,能看到里面的血,颜色越来越浅,几乎没了。骨头还能看见,但不像以前那么硬,更像是琉璃做的。他不慌,也不痛,心里很平静,像是终于走到了终点。
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个老将走了过来,头发胡子都白了,铠甲旧但很干净。他是北陵军剩下的老兵之一,叫许昭,曾和刘斌一起打仗。他走到刘斌身后三步,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放在胸前,行了个老军礼。
“大人,我们 ready 了。”
说完他自己愣了一下,赶紧改口:“末将请战!”
旁边有人笑,更多人沉默。大家都知道,许昭年轻时去过南疆,学过几句外邦话,现在脱口而出,反倒显得真实。
其他人也开始跪下。先是将领,然后是士兵,最后几千人全都跪在地上,兵器顿地,声音整齐。不大,却让人心里震动。
“愿随大人赴死!”
喊声一波接一波,响彻山谷。
刘斌没让他们起来。他静静看着北方的天空。
那里有一颗星,孤零零挂着,清冷又坚定。他知道那是张红最喜欢的星。她说,最冷的夜里,只要看到这颗星,就知道诗还没断。
他曾问:“为什么是那颗星?”
她笑着说:“因为它不和其他星星挤在一起,它是自己亮着的。就像我们的诗,没人读,没人懂,但它还在发光。”
他记得那天晚上,他们在废墟边待了一整夜,一边修碑,一边低声念《春夜别》。那时他还年轻,以为只要坚持,总有一天会有人听见。
后来她死了,诗成了禁书,所有的版本都被烧光。只有他活着,背着她的愿望,走过二十年风雨。
他轻声说:“我来了。”
这时,西边闪了一下微光,很细,转瞬即逝。那是诗光密语,只有掌握诗脉的人才能看见。联络确认了。那边的人准备好了,只等信号反击。
他知道,这场战争不只是眼前的战斗。墨渊阁靠的是篡改历史、封锁文字、消灭不同的声音。而他们要做的,是在全国各地同时点燃诗火,唤醒人们忘记的记忆。
他转身,面对所有人。
三千多人望着他,眼里有敬佩,有悲壮,也有不舍。他们知道,这位带他们走过无数险境的大人,就要走了。
“明天,我们进废墟核心。”他说,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到,“墨渊阁靠谎言统治天下,但他们怕的不是刀剑,是真相。第九根柱子倒下,不是因为诗断了,是因为有人亲手毁了它——那晚,他们杀了张红,毁了诗碑,造出‘诗已亡’的假象。”
没人说话。
“现在,我要把真相还回去。”
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他越来越淡的身影。有人眼里有了泪光,尤其是那些听过张红讲课的老兵,拳头攥得紧紧的。
一个边军将领忍不住问:“大人……您会消失吗?”
刘斌看了他一眼。这人叫赵烈,是边关出身,十年前因不肯烧民间藏书被贬到北境,后来一直跟着刘斌。
“会。”他说,“但诗不会。”
赵烈咬牙:“那我们打完这一仗,给您立碑!”
“不用。”刘斌摇头,“你们只要记住一句话——别让诗死了。”
这句话一出,全场安静。
北陵军的人都低下了头。这话是张红临死前说的。二十年来,只有守墓人知道。现在从刘斌嘴里说出来,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唤醒了所有人心里的记忆。
亲卫走到他身边,是个年轻的女子,叫沈知遥,懂诗术也会治病,一直陪在他身边。她低声问:“剑还背着吗?”
刘斌摸了摸背后的剑柄。
那是把从未出鞘的剑,叫“未启”。传说只有真正懂诗的人,才能让它响。二十年来,它一直是冷的。
可现在,它微微发热,像是知道了主人的命运。
“还在。”他说。
远处,黑甲军开始布阵。他们不敢靠近光幕,但在外面扎营,架起攻城器械。投石机装了火油罐,弩车瞄准阵眼,还有几十个黑袍术士围成圈,画着血阵,明显是要用禁术。
他们不会等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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