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祖母。”
“坐。”
苏妙妙在一个离她最远的绣墩上坐了下来。
“长本事了。”
老夫人终于开了口,“嫁进王府,成了秦王妃,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把侯府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你倒是踩得痛快!”
“孙女不敢。”
苏妙妙垂着眼,语气平静,“孙女只是觉得,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侯府的脸面,也不是孙女一个人能丢尽的。”
老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牙尖嘴利!你是在怪你的父亲,你的姐妹?”
“孙女不敢怪任何人。”
苏妙妙抬起头,直视着老夫人的眼睛,“孙女只知道,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别人若想把我推进火坑,我也不会傻站着,任由自己被烧成灰。”
“你!” 老夫人被她这番直白的话噎了一下,手里的佛珠捻得飞快,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可知,因为你闹出的这些事,如今满京城都在看我们侯府的笑话!你父亲在朝中抬不起头,你妹妹声名尽毁,这都是你想要的?”
“祖母,您说错了。”
苏妙妙忽然笑了,“他们抬不起头,是因为他们做错了事,不是因为我。苏锦绣声名尽毁,是因为她自己不知廉耻,算计不成反害了自身。这世间的道理,总不能是谁弱谁有理,谁闹谁有理吧?”
“您礼佛多年,应当最懂‘因果’二字。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们当初算计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下场。”
老夫人死死地盯着她,半晌,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性子……真是像足了你娘。”
她疲惫地靠在引枕上,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苏妙妙的心,猛地一跳。
这是她第一次,从侯府的人口中,听到关于她素未谋面的亲娘的事。
“我娘?”
“是啊。” 老夫人闭上眼,似乎陷入了回忆,“她也是这样,看着柔顺,骨子里却比谁都倔。认准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当年,她非要嫁给你父亲……若不是她,我们侯府,又怎会……”
她的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苏妙妙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听祖母这意思,当年她母亲嫁给父亲,似乎并非高攀,反而像是侯府占了便宜?
这跟她听到的“商贾之女,幸得侯爷垂青”的版本,完全不一样。
“祖母?” 她试探着问。
老夫人却不接话,对着侍立在一旁的桂嬷嬷道:“去,把那个匣子拿来。”
“是,老夫人。” 桂嬷嬷应声而去,很快,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紫檀木匣子走了回来。
老夫人接过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簪。
玉簪的样式极为简单,只是簪头处,雕琢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玉质温润通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个,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
老夫人将玉簪递到苏妙妙面前,“当年她走得急,身边之物大多不知所踪,只剩下这个。这些年,一直在我这里收着。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苏妙妙看着那支玉簪,心里五味杂陈。
她伸出手,接了过来。
玉簪入手,触感冰凉温润。
一直以来,她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都来自于墨渊。
而此刻,握着这支玉簪,她忽然感觉到了一种与这个世界血脉相连的真实感。
她不是一个凭空而来的孤魂,她也有母亲。
“好了。” 老夫人看着她,语气缓和了些许,“东西给你了。侯府的事,我自会管教。你父亲和锦绣那里,我也会约束他们。但你,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身为秦王妃,一言一行,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
“多谢祖母教诲。” 这次,苏妙妙是真心的。
她也明白,老夫人给这支簪子,并非自祖孙之情,更多的是一种交换。
用这支簪子,来换取她的“安分”,换取双方的暂时休战。
她收起玉簪,再次行了一礼:“若是没有旁的事,孙女就先告退了。”
“去吧。” 老夫人挥了挥手,重新闭上了眼睛,捻起了佛珠。
苏妙妙转身,走出了“松鹤堂”。
屋外阳光正好,她握着手里的玉簪,心里却不轻松。
母亲的身份,似乎并不像传说中那样简单。
老夫人话里有话,当年的事,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那个“先生”……
平阳侯府,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回到秦王府,苏妙妙就看到墨渊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等她。
看到她回来,紧绷的下颌线,才微微放松了些。
“回来了。”
“嗯。” 苏妙妙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将那支玉簪放在了棋盘上。
墨渊的目光落在玉簪上,眼神微微一凝。
他拿起玉簪,仔细端详了片刻,眉头微蹙:“这玉……质地非凡,簪头的莲花雕工,是宫廷‘内造处’的手法,民间绝不会有。”
苏妙妙的心,又是一沉。
一个商贾之女,怎么会拥有宫廷内造处的簪子?
“墨渊,” 她看着他,认真地问,“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娘她……根本不是什么商人女儿?”
“不管她是谁,” 他看着,一字一句,清晰而笃定,“你只是你。是我的秦王妃,苏妙妙。”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充满了让人安心的力量。
苏妙妙看着,心中的迷茫和不安,渐渐被抚平。
是啊,管她是谁的女儿呢。
她是谁,由她自己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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