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念头,带着一股冰冷的决绝,仿佛深渊里的触手,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必须活下去,无论用什么方法。
雨水还在不知疲倦地冲刷着世界,冰冷的液体顺着萧然的额发滑落,钻进他的眼角,又涩又凉。
他大口喘着气,肺部像是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
那件印着“再来一瓶”的破披风死死贴在后背上,四个字被雨水浸泡得几乎褪色,像一个苍白无力的玩笑。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后的保温箱,箱体坚硬的触感让他稍稍心安。
完好无损。
文件,应该也没事。
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的神经再次绷紧——秦芷若。
他划开接听,还未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一道清冷平静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比这漫天冷雨更具穿透力:“你迟到了两分钟。”
“呼……呼……”萧然撑着膝盖,努力平复着呼吸,雨水混着汗水从下巴滴落,“按照合同……八折,合法……合规。”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约莫两秒后,一阵极轻的笑声透过听筒传来,像是冰面上悄然绽开的裂纹,带着一丝玩味和……赞许?
“下次别用滑索了,”她的声音里第一次染上了些许温度,“走正常流程报销。另外,这次的额外风险补偿,我会打到你账户。”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萧然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风险补偿?
她怎么知道自己用了滑索?
她到底是谁?
还没等他理清思绪,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没有预兆,却清晰无比。
“叮!极限任务完成,特殊奖励已发放。”
“技能‘轻身诀(入门)’已自动植入。当前效果:使用者可小幅度减轻自身负重感,基础跳跃距离提升30%。”
一股微弱的暖流瞬间从脊椎升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萧然清晰地感觉到,身上那件湿透的、沉重如铁的披风仿佛瞬间轻了几分,连带着身体的疲惫和酸痛都被冲淡了不少。
他试着轻轻一跃,身体竟真的比平时轻盈了许多,落地也稳得出奇。
“哥!哥!”
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从桥头传来,小薇举着一个平板电脑,像只被雨淋湿的小鸟,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她跑到萧然面前,脸上混杂着焦急、兴奋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将平板怼到他眼前。
“你火了!你彻底火了!”她指着屏幕上几个加粗标红的标题,声音都在发抖,“‘外卖侠飞渡夺命桥’!‘草根轻功第一人’!‘当代反内卷终极代言人’!全……全都上热搜了!你看这个视频的播放量,已经破千万了!”
屏幕上,正是他刚才用胶带和电动车电池惊险过桥的画面,拍摄角度刁钻,将整个过程的惊险刺激放大了十倍。
下面的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卧槽!这是吊了威亚吧?特效做的?”
“楼上的,没看直播吗?全程无剪辑!这哥们儿是真的牛!”
“这才是真正的极限运动,凌家那个公子哥玩的简直是过家家!”
小薇激动地划着屏幕,又点开一个页面:“还有!已经有三家国内顶级的运动品牌联系我了!他们想找你代言,出价……八十万!哥!八十万啊!”
萧然看着那个刺眼的数字,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他伸手扯了扯身上紧贴的披风,低声道:“我不卖披风。”
这件披风是前任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他执念的寄托。
他答应过,要穿着它,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话音未落,一群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瞬间将他们团团围住,闪光灯亮成一片,刺得人睁不开眼。
“请问!请问这位先生,您刚才使用的是什么独门秘技?”
“您是否出自某个隐世门派?这种身法是家传的吗?”
“对于网上称呼您为‘轻功王’,您有什么看法?”
一个个问题如同炮弹般砸来,萧然被这阵仗搞得头晕脑胀,下意识地挠了挠头,老实巴交地回答:“就是……胶带,加一个电动车电池增压?”
记者们面面相觑,显然不信。
一个戴眼镜的男记者立刻在笔记本上奋笔疾书,嘴里还念念有词:“神秘功法,疑似名为‘胶带诀’,以凡物驱动,化腐朽为神奇,深不可测……”
另一边,凌风在家族保镖的簇拥下,正准备上车。
他脸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在上车前,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目光穿过雨幕和人群,死死地盯住了萧然。
那眼神极其复杂,有不甘,有怨毒,但更多的,是一种信念崩塌后的迷茫和恐惧。
当晚,凌家议事厅,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如同冰窖。
“啪!”
上好的红木八仙桌被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掌拍得巨响,凌家老家主凌啸天须发皆张,指着跪在堂下的凌风,声若洪钟:“凌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凌家百年基业,倾尽无数资源培养你,你竟然……竟然输给了一个送外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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