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也将一丝微不可察的感知,如同蛛网般悄然延伸出去,附着在离开废墟的胡八等人身上。
并非不信任,而是必要的警惕!
她需要掌握外面的情况,也需要确保胡八不会脱离掌控。
时间在忙碌中流逝。
日头渐高。
张河那边干得热火朝天,矮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结实起来。
外出探索的胡八等人也陆续回来了。
带回了一些柴火和寥寥几把苦涩的野菜,并汇报说:
一里内未发现其他流民或危险,但更远的地方似乎有烟雾,看不真切。
周婆婆清点完毕,过来低声汇报:
“娘子,所有苦苣菜和之前攒的野菜都已吃完。”
“清水还算充足,省着喝能支撑三天。”
“工具严重缺乏,只有几把破损的锄头和铁锹,还有张队长他们用的几件自制武器。”
家底薄得令人心酸。
沈星洛睁开眼,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正在这时,负责在加固矮墙上了望的一个卫戍队员,突然发出了紧张的喊声:
“娘娘!队长!南边!”
“南边好像有动静!”
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
张河一把抓起石斧,吼道:“抄家伙!准备迎敌!”
沈星洛也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投向南方。
只见在废墟南面的边缘,稀疏的枯木丛后,几个瘦骨嶙峋、衣衫破烂得几乎无法蔽体的人影,正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他们手里没有武器。
只有破碗和木棍,脸上带着极度的饥饿和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绝望的试探神情。
不是来袭的敌人。
是南面那些被饿疯了,可能听闻了昨夜动静,被血腥味或篝火吸引过来的……
幸存者。
他们远远地望着废墟内严阵以待的张河等人;
望着那明显加固过的矮墙;
望着站在石台旁的沈星洛,不敢靠近。
只是眼睛里充满了对食物、对安全、对活下去的极度渴望。
张河松了口气,随即脸上露出不耐烦的凶悍之色,挥挥手:
“滚开!”
“这里没吃的给你们!再靠近老子不客气了!”
那几个流民吓得往后缩了缩,但却没有离开。
依旧远远地徘徊着,如同饿极了的野狗。
胡八凑过来,低声道:“娘娘,要不要……”
他比划了一个驱赶甚至更凶狠的手势。
沈星洛沉默地看着那几个人影。
那是纯粹的、被饥饿折磨到极致的可怜人,威胁性远不如昨天的流寇。
但她的据点资源极度匮乏,无力收容。
可是,就这么驱赶吗?
任由他们饿死在外面?
或者……成为下一次骚乱的源头?
她的目光扫过据点内的人们,看到他们脸上也浮现出复杂的神情——
有警惕,有冷漠,也有一丝物伤其类的茫然。
一个新的念头,在她心中悄然浮现。
或许……危机,也伴随着机遇。
如何处置这些南面的饿殍,将是对她刚刚建立的秩序,以及她自身抉择的第一次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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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枯木丛旁,那几个瘦骨嶙峋的身影在张河的呵斥下,惊恐地后退了几步,却依旧没有离去。
他们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望见海市蜃楼。
明知可能是虚幻,也无法移开渴望的目光。
那眼神里交织着绝望、哀求,以及一丝被逼到绝境后的麻木。
废墟内,刚刚经历血战、资源匮乏的幸存者们,也紧张地注视着外面。
有人面露不忍,有人神情冷漠,更多人则是警惕和担忧——
多一张嘴,就多一分消耗。
这是废土最基本的生存逻辑。
张河握紧了石斧,脸上凶光闪烁。
只等沈星洛一声令下,就冲出去将这些“麻烦”彻底驱离甚至清除。
胡八则眯着独眼,盘算着利弊,沉默不语。
就在这紧张的对峙气氛中,沈星洛清冷的声音响起,却并非下达攻击的命令。
“周婆婆。”
“老身在。”周婆婆连忙应道。
沈星洛吩咐道:“取一小碗清水,再拿一小撮苦苣菜的根须。”
那是之前采集来最难吃、几乎无法下咽的部分,本是打算丢弃或应急的。
周婆婆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拉着丫丫快步去取。
很快,一碗清水,和一小把干瘪苦涩的菜根须,送到了沈星洛手中。
她没有看张河或胡八,端着那碗清水,缓步走向南面的废墟边缘。
她的步伐依旧带着一丝虚弱后的滞涩,但身姿挺拔,目光平静如水。
张河下意识地想跟上护卫,却被沈星洛一个眼神制止。
她独自一人,走到矮墙内侧,与外面那几个饿殍隔着一片染血的空地遥遥相对。
那几个人看到她走近,尤其是看到她手中那碗清澈见底的水、和那一点点食物——
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干裂的嘴唇蠕动着,眼睛瞪得几乎凸出,下意识地又向前挪动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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