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员们虽是满心欢喜,可真到了发言,都有些局促不安。彼此间尚不熟悉,加之议题重大,大家生怕说错话,一时间,会场陷入短暂沉默,只听得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郝存玉见状,再次摊开双手,耸耸肩膀,打破僵局:“大家别拘束!今天咱们首要任务就是选村干部。虽说村子刚解放,新政权还没正式成立,但咱们共产党在这儿的根基早就种下了,之前的秘密党支部也一直发挥着重要作用。往后,咱们要在党支部的带领下,公开管理村子,大力发展经济。区里对村里主要干部人选,其实已经有了初步考量,像党支部书记、农会主任、村长、妇联主任和游击队长这些关键岗位……” 说到这儿,他目光如电,手指向马友才,“我提议,选马友才同志为党支部书记,赞成的同志请举手!” 话音刚落,一只只手如破土而出的春笋,纷纷高举,在昏黄的灯光下,似是燃起了希望的火焰。紧接着,他又指向马文魁:“选举马文魁同志当农会主任,同意的请举手!” 又是一片齐刷刷的手臂,如林而立。就这样,在郝存玉的主持下,通过举手投票的方式,麻荒地的主要村干部一一确定,这场意义非凡的会议,也在夜色渐深时落下帷幕。
次日夜幕降临,新当选的治保主任马友志小心翼翼在学校院里挂上汽灯。随着 “嘶嘶” 的充气声,汽灯被点亮,发出 “呜呜” 的嗡鸣,刺目的光芒如同一轮小太阳,瞬间照亮学校院里的每个角落,连墙角的蛛网都是清晰可见。衣衫褴褛的庄稼人得到消息,从四面八方纷纷赶来,不一会儿,学校院里挤满了人。他们或叼着旱烟斗,袅袅青烟在头顶盘旋;或倚靠墙壁,眉头深锁,似在思索未来;又或解开破烂衣襟,就着灯光捉虱子,动作间满是生活的艰辛。这盏曾属于韩新宅的庆年灯,如今成了村里的公有财产,它散发的光芒,照亮了麻荒地百姓们愁苦的面容,也照亮了他们对新生活的期盼。
当晚的群众大会上,先是宣布麻荒地新政权正式成立,接着公布村干部选举结果,最后宣布实施二五大减租政策,号召地主富农拿出四分之一的粮食和土地,分给贫苦农民。随后,人群被分成不同团体,各自开会,深入学习共产党的农村经济政策。区里的三位同志马不停蹄,分别出席各个会议,耐心细致为村民们讲解政策,话语间满是热忱与期待。
为了庆祝翻身解放,麻荒地人在西庙南边搭起戏台,筹备唱大戏、吃翻身饭。这一天,天公作美,微风轻拂,空气里弥漫着喜悦的气息。全村男女老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扶老携幼,扛着板凳,浩浩荡荡汇聚到戏台底下,现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郝存玉健步走上戏台,他习惯性耸耸肩膀,目光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声音铿锵有力:“乡亲们!共产党和毛主席带领咱们穷苦人翻身做主人啦!封建势力被彻底铲除,压在咱们头上的三座大山也被推翻!土地回到咱们手中,以后实行耕者有其田,咱们农民终于能种自己的地,不再受地主老财的剥削!咱们要做新社会的主人,让封建思想彻底消失,那些剥削人的玩意儿,统统都得作废!”
话音未落,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似要冲破云霄。马友志大步上前,将韩大宅收租的大斗提至台前,他怒目圆睁,猛地一脚踹去,“咔嚓” 一声,大斗应声而碎。这声响仿佛一声号角,紧接着,有人折断大秤,有人摔碎算盘,还有人将从地主家搜出的账本、契约等物堆到一起,火柴点燃瞬间,熊熊烈火腾空而起,将地主富农的财产所有权凭证,尽数化为灰烬。火光映照在人们脸上,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希望与快意。
鼓声骤响,大戏开锣。演员们各个使出浑身解数,唱腔婉转,动作利落。演到《黄鹤楼》时,牛章和马保真配合默契,还大胆加入了许久不敢表演的 “捽搂” 动作,引得台下叫好声连连。马保真作为一流武生,在表演中不慎失手,飞刀而出。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形疾转,一个后蹦,脚尖精准勾住飞刀,动作一气呵成。他心有余悸,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可台下观众却以为这是精心设计的高难动作,掌声、喝彩声如潮水般涌来。
大戏从清晨唱到午后两点多,人们仍沉浸其中,如痴如醉,舍不得离去。为了让大家尽早吃上翻身饭,戏不得不早点结束。散戏后,人群如潮水涌向韩新宅的院子。虽说每家只来一人,却也汇聚成浩浩荡荡的队伍。一到院子,只见高桌板凳整齐摆放,待每桌坐满六人正式开席。院子里人声鼎沸,推杯换盏声、谈笑声、吆喝声交织一起,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庙会娶亲。
新当选的村干部们穿梭席间,热情为大家端饭斟酒。穷兄弟们望着丰盛的酒席,眼里满是笑意,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边吃,一边回忆过去的苦难岁月,品味如今的幸福生活,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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