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友才一番话语落下,恰似沉闷许久的铁屋突然凿开一道裂缝,天光倾泻而入。村民们眼中黯淡的火苗被重新点燃,那些蜷缩在心底的愁云,也被春风悄然吹散,压抑许久的村庄终于有了些许轻快的气息。
岁末的寒风裹着细雪掠过县城,县里高级社总结表彰大会的礼堂内暖意融融,一千多名三级干部济济一堂。麻荒地高级社的名字在表彰名单中响起时,马保真只觉胸腔里的心脏都在雀跃。郝存玉县长那双宽厚的手掌重重拍在他的肩头,带着温度的话语仿佛裹着蜜糖:“你是老实人,也是能干人,你们这个社,可成富社啦。” 这份殊荣让马保真整个人都飘起来,回程路上,脚下的黄土小径仿佛都变成柔软的绸缎,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连寒风拂过耳畔都像奏响的乐章,两条腿不受控制地想要跳起欢快的舞步。
然而,赞誉声浪之下,反对的暗流也在悄然涌动。有人编出顺口溜,像带刺的藤蔓在村庄里蔓延:“社长社长,有事一挡,无事一躺。” 马保真听在耳中,心中也不得不承认,有些干部确实如顺口溜里那般懈怠 —— 牛凤治整日游手好闲,马友才也常因嫌麻烦置身事外,这些现象让他这个社长脸上也少了几分光彩。
马友善当上四队队长那天,晨光初现时就站在队房门口,腮帮子鼓得像装满气的皮囊,尖锐的口哨声撕破薄雾。社员们扛着锄头、铁锹,从炊烟袅袅的院落、蜿蜒的田埂汇聚而来,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待大伙站定,马友善趾高气扬地分派完农活,便背着手哼着小调往家走,转眼就钻进被窝,呼噜声震天响。
田间地头,劳作的社员们望着空空如也的队房,心中怨气如同煮沸的水咕嘟冒泡。牛满瞥见李云凤扛着锄头走来,那双眼睛瞬间闪过狡黠的光,扯着嗓子阴阳怪气:“哟,队长夫人怎么也来地里干活了,是队长叫你来的吧,你也真放心,还不赶紧回去看看,说不定队长也在家里和哪个女人干活那,干的满身是汗,把衣服都脱光了。” 话音未落,田间爆发一阵哄笑,此起彼伏的打趣声让空气都变得燥热。
李云凤本就白皙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抄起锄头就朝牛满扑去。牛满身手敏捷,边跑边扯着嗓子喊:“大家都看清楚,光天化日之下,是她在追我,我可没对她怎么样啊。” 李云凤跑得气喘吁吁,裙摆沾满泥点,却连牛满的衣角都没碰到,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转身哭着跑回家。
一进家门,李云凤就对着还在酣睡的马友善又哭又闹:“你当个破队长有啥用,我没跟你沾半点光,反而跟你受窝囊气。” 马友善揉着惺忪睡眼,好说歹说问清缘由,顿时火冒三丈,拽着李云凤就往田里冲。
田埂上,马友善瞪圆了眼睛,像发怒的公牛盯着牛满:“你为啥给我造谣?” 牛满立马换上委屈巴巴的表情,双手一摊:“你问问大家,我啥也没说,只说你当队长很累,在地里领社员干活,回了家还要跟老婆干活,队长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他故意把 “跟老婆干活” 几个字咬得极重,还朝周围挤眉弄眼。
李云凤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着牛满却因羞愤说不出话。马友善识破牛满的把戏,怒不可遏:“你骗谁那,李云凤都跟我说了,说你在地里给我造谣。” 牛满却愈发嚣张,叉着腰逼近李云凤:“你说说,我给队长造啥谣那?”
李云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抡起锄头就砸。牛满眼疾手快,左手牢牢攥住锄头,右手狠狠一巴掌甩在李云凤脸上。李云凤惨叫一声,重重摔在泥地里。马友善见状,像头失控的野兽扑向牛满,两人扭打在一起。尘土飞扬间,拳头的撞击声、咒骂声混作一团。突然,李云凤踉跄着爬起来,抄起锄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牛满后脑勺砸去。牛满躲避不及:”咚” 的一声倒地,鲜血瞬间染红了黄土。
社员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慌乱中叫来马车,一路颠簸着将牛满送往县医院。所幸牛满命大,休养几日便回了村。但这场闹剧过后,马友善的队长职位丢个干净。马保真一纸命令,勤劳肯干的牛世民接过四队队长的重担。
与此同时,在北京政法学院的校园里,韩渊正过着顺风顺水的日子。六载时光,让他从青涩书生蜕变成备受信赖的教师。每日清晨,他夹着皮质公文包,脚步轻快地穿过爬满紫藤的长廊,走进洒满阳光的办公室。放下包的第一件事,便是绘声绘色讲个笑话。他眉飞色舞的神情、幽默诙谐的语言,总能逗得同事们捧腹大笑,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活络起来。
韩渊生得一副好相貌,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笑起来时,那双眼睛仿佛藏着星辰,再配上乌黑浓密的头发,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更难得的是,他待人真诚热情,无论对方是达官显贵,还是普通职员,都能一视同仁,因此结交不少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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