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文连按照马友才教的法子,一点不敢马虎,仔细整理秧床、处理种子。这些种子虽已做过技术处理,但他仍用石灰水仔细消毒,再反复清洗,生怕有一丝杂质影响种子发芽。为给秧苗保暖,他小心翼翼铺上一层塑料薄膜;又担心薄膜压坏种子,在种子上盖了一层细细筛过的农家肥。这是他这辈子头一回如此精心地育秧,每一个环节不敢有丝毫懈怠,每个动作都充满了对丰收的期待。
播种后,他日日守在秧田边,像照看自己的孩子上心。出苗期,时刻关注温度湿度,薄膜封得严严实实,不让一丝寒气侵入;刮风时,他顶着呼啸的大风去加固薄膜,哪怕被风吹得睁不开眼,也要去护苗,生怕秧苗受冻。炼苗期,根据天气小心揭膜、盖膜,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担心膜揭早了秧苗受冻,一会儿又怕盖晚了烧苗。遇到寒潮,他连夜给秧苗 “穿” 上 “保暖衣”,用稻草在秧田边围出一圈屏障。育苗期,按时追肥:“断奶肥”“送嫁肥” 一样不落,每次施肥都要精确计算用量,确保秧苗能茁壮成长。
一个多月过去,看着茁壮成长的稻秧,牛文连喜上眉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只见那秧苗叶片宽厚浓绿,在阳光下闪烁着生机的光泽,茎秆粗壮扁实,充满力量感,每株带着三四个棵分蘖,根系白胖发达,紧紧抓住泥土。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秧苗,眼神中满是慈爱,好像已经看到秋天那金黄的稻浪。
插秧时节到了,牛文连夫妇每天天不亮就摸黑下地,借着微弱月光,开始拔秧、散秧、插秧,一气呵成。中午带些干粮,在田头匆匆扒拉两口,稍作休息又接着干,太阳落山了还不愿回家,直到夜幕完全笼罩大地,看不清秧苗才会作罢。整整一个星期,7 亩地的秧苗终于插完。两人累得腰酸背痛,直不起腰来,手指也被水泡得发白,但看着那一排排整齐的秧苗,心里满是成就感,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
接下来薅稻子,牛文连更是一丝不苟,如同一位严谨的艺术家。他弓着腰,在稻田里慢慢挪动,眼睛紧紧盯着每一株植物,不放过任何一株杂草。看到稗子,就连根拔起,先堆在田埂上,再集中起来,放在烈日下暴晒,彻底断了它们复生的念想。浇水、施肥,每一步他严格按照学来的技术操作,根据稻子不同的生长阶段,精准控制水量和肥量,只为能有个好收成,不辜负自己的付出和土地的馈赠。
秋风起时,金黄稻田翻涌着层层稻浪,一波接着一波,是大地在欢快地舞蹈,空气中飘着醉人的稻香,让人沉醉其中。1983 年的秋天,是个沉甸甸的丰收季节,承载着农民们一年的辛勤与希望。开镰那天,麻荒地的村民们手持银镰,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那笑容中满是对丰收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镰刀挥舞间,稻子齐刷刷倒下,很快堆成小山,大家你追我赶,忙着搬运、脱粒,田间地头一片欢腾,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村庄上空。
牛文连用租借的小型打稻机,在自家院子忙活起来。机器的轰鸣声中,他累得直不起腰,汗水不停往下淌。他边干活边哼着小调,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终于,105 袋稻谷整整齐齐码在屋里,按每袋 70 斤计算,足足有 7350 斤,亩产高达 1050 斤!这数字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数了好几遍,还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确认不是在做梦 —— 过去生产队拼命想达到 800 斤的 “过黄河” 标准难,如今竟轻松 “过长江”!
牛文连激动得满脸通红,在屋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是在和自己确认这个天大的喜讯。7350 斤稻子,按八成出米率算,能碾 5880 斤大米,就算按最低价四毛一斤,也能卖 2352 元!这可比过去在生产队辛辛苦苦干一年挣得多太多了,这个数字对他来说,不仅仅是金钱,更是对他辛勤付出的最大肯定。
他兴冲冲跑到大队闲话站,马六芒和马友才正在晒太阳,悠闲地聊着天。马六芒瞅见他那得意模样,眼神中带着笑意,打趣说:“哟,瞧这架势,准是大丰收了?看你走路都带着风,是不是地里的稻子乐开了花?”
牛文连掏出香烟,深吸一口,神神秘秘问:“你们猜猜,我 7 亩地收了多少稻子?给你们个机会,猜猜我这年的辛苦换来的成果。”
“七万斤?” 马六芒故意逗他,脸上憋着笑。
“去你娘的!一亩地一万斤,你当种金子呢?你这玩笑可开得太大了。” 牛文连笑着骂道。
“58 年那会儿,报纸上还说一亩地三万斤呢!” 马六芒继续逗他,想看看他着急的样子。
牛文连气呼呼地说:“那纯粹瞎编!报纸上还说刘少奇是叛徒内奸工贼呢,是吗?”
“哈,你敢说人民日报是纯粹瞎编,你反动。”
马文连一脚踢向马六芒:“你少给我扣帽子!那些事儿,谁心里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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