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林婉在茶馆那场看似温情、实则暗藏机锋的会面后,宋梅生心中的警报声并未停歇。军统的试探、特务科的暗中调查、鸠山彦的审视,如同一张不断收紧的网。他深知,单靠总务科现有的、以王股长为首的“捞钱班子”,已不足以应对愈发复杂的局面。他需要一把更锋利、更听话,关键时刻能派上特殊用场的“刀”。被借调来的王大力,正是他选中的磨刀石。
这天上午,天气难得放晴,但寒意更甚。宋梅生召集总务科下属各股的负责人开例会,主要是安排年底的物资清点和一些琐碎公务。会议气氛沉闷,直到尾声,宋梅生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对了,还有个事跟大家通个气。”他靠在椅背上,摆出一副为局里事务操碎了心的模样,“最近局里杂事多,突发状况也不少,像前阵子档案室漏雨,后勤仓库闹耗子,处理起来手忙脚乱。我跟赵局提了个建议,打算在咱们总务科下面,成立一个临时的‘应急小队’。”
底下几个股长面面相觑,不太明白这“应急小队”是干嘛的。行政股长老吴扶了扶眼镜,谨慎地问:“科长,这‘应急小队’……具体是应付什么情况的?归哪个股管?人员从哪来?”
“问得好!”宋梅生赞许地点点头,开始画饼,“顾名思义,就是处理各种突发杂务的!不固定归哪个股,直接对我负责。人员嘛,暂时就从各股借调,轮流值班。主要是负责一些……嗯,比如局里设施的小修小补,临时搬运个重物,协助维持一下大型活动的秩序,甚至帮其他科室跑跑腿救个急什么的。”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有些茫然的脸色,笑了笑,补充道:“说白了,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虽然活儿杂,但也是个锻炼人的机会。表现好的,将来科里有什么好处,自然优先考虑。”他抛出了胡萝卜。
采购股的孙股长是个老油条,立刻嗅到了点味道,试探着问:“科长,这意思是……咱们科以后还得帮行动队那帮大爷们去打杂?”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情愿。
“哎,话不能这么说!”宋梅生摆摆手,“是协助!体现我们总务科的服务精神和全局观念嘛!再说了,真有什么危险任务,也轮不到咱们上。主要是应对内部事务。”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点推心置腹的口气,“兄弟们,咱们总务科,不能光守着钱袋子过日子,也得有点硬家伙、能办事的人,腰杆子才挺得直!不然,随便来个阿猫阿狗都觉得咱们是好捏的柿子!”这话说到了几个老股长的心坎里,他们平时没少受侦查科、特务科那些实权部门的气。
“科长说得在理!”王股长第一个跳出来支持,他可是宋梅生的头号心腹,“咱们是得有点自己人,关键时刻能顶上去!”
宋梅生满意地看了王股长一眼,顺势说道:“老王说得对!所以呢,这个小队的负责人,我打算让侦查科借调过来的王大力暂时代理。这小子我观察过,身手不错,人也实在,就是缺个机会磨炼。老王,你经验丰富,多带带他。”
王股长一听,立刻拍胸脯保证:“科长放心!包在我身上!一定把大力兄弟带出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散会后,宋梅生让王股长把王大力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王大力很快来了,穿着略显不合身的警服,站得笔直,脸上带着点紧张和期待:“报告宋科长!您找我?”
“大力啊,坐,别拘束。”宋梅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态度和蔼,“应急小队的事,老王跟你说了吧?”
“说了!谢谢科长栽培!”王大力声音洪亮,带着感激。他在侦查科一直是边缘人物,这次被借调到油水丰厚的总务科,还当了个小头目,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嗯,栽培谈不上,是看你小子是块料。”宋梅生点了支烟,语气随意,“这个小队呢,现在就是个空架子,人员设备都缺。但你得把它给我支棱起来。眼下就有个活儿,正好给你练练手。”
“科长您吩咐!”王大力挺起胸膛。
“后勤股那边报告,说三号仓库的屋顶有几处瓦片松了,担心下雪压垮了。你带两个人,今天下午就去检查一下,该加固的加固,该换的换。工具去找后勤股老李领,人手嘛……”宋梅生沉吟了一下,“就从你们侦查科借调过来的那俩新人里挑,算是你们应急小队的第一次任务。”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大力回答得干脆利落,但眼神里有一丝疑惑,修屋顶这种泥瓦匠的活儿,怎么也归应急小队管?
宋梅生看出他的疑虑,笑了笑:“大力啊,别觉得这是小事。咱们这应急小队,说白了,就是局里的万能胶,啥事都得能沾上边。从修屋顶开始,熟悉环境,锻炼队伍,挺好。记住,活儿要干得漂亮,安全第一,账目要清楚,回头写个简单的报告给我。”
“明白!”王大力虽然不太理解“万能胶”的比喻,但服从命令是天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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