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三十二年的春天,林守义的铁匠铺彻底摆脱了往年的 “淡季” 困境。自从去年开始走村串户拓展生意后,不仅周边村子的订单源源不断,青石镇本地的农户也更愿意来他这儿打铁 —— 一来是手艺信得过,二来是价格公道,三来是林守义为人实在,遇到难处总能通融。
为了赶订单,铁匠铺的炉火从清晨烧到深夜,“叮叮当当” 的打铁声比以往响亮了许多,也密集了许多。林守义带着刘三和林建业,三个人轮着班干,铁锤落下的节奏像鼓点一样,在青石镇的西头回荡。王氏和林秀兰则忙着给他们烧水、做饭、整理工具,一家人忙得像上了弦的陀螺,却也透着一股日子越过越红火的劲儿。
可这红火劲儿,没持续多久,就引来了邻居的不满。铁匠铺隔壁住着一个叫赵文轩的老先生,是镇上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平日里靠教几个孩子读书识字为生。赵老先生性子清静,最忌讳吵闹,以前铁匠铺生意没这么忙时,偶尔的打铁声他还能忍受,可现在从早到晚不停歇的 “叮当” 声,让他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备课、教书,连家里的老母亲也总说吵得心慌。
这天下午,赵老先生正在给孩子们讲《论语》,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格外响亮的打铁声,“当 —— 当 ——” 两下,把一个刚入学的小娃娃吓得哭了起来。赵老先生强压着怒火,安抚好孩子们,让他们先自习,自己则揣着袖子,脸色铁青地走到了铁匠铺门口。
此时林守义正拿着大锤锻打一块犁头,铁锤落下的力道十足,铁屑溅得满地都是。林建业在旁边拉着风箱,额头上满是汗水。赵老先生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林师傅,能不能停一下?”
林守义这才注意到赵老先生,赶紧放下锤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迎上去:“赵先生,您怎么来了?快进来坐,王氏,给赵先生倒碗水。”
“不必了。” 赵老先生摆了摆手,目光扫过铺子里的炉火和铁锤,眉头皱得更紧了,“林师傅,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句话。你这铁匠铺的声音,实在太吵了。我家里有老母亲,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我还得教孩子们读书,这声音一响,孩子们根本没法专心学习。你看,能不能…… 能不能别打这么晚,或者声音小一点?”
林守义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赶订单,忽略了邻居的感受。他心里有些愧疚,连忙说:“赵先生,实在对不住,这段时间订单多,光顾着忙活,没考虑到您这边的情况。您放心,我这就调整,以后尽量早点收工,中午孩子们上课的时候,也停一停。”
赵老先生听他这么说,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林师傅,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靠手艺吃饭不容易,我能理解。但凡事总得有个度,总不能因为你要做生意,就不顾别人的死活吧?” 说完,他没再停留,转身回了家。
林守义站在门口,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赵老先生说的是实话,这段时间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晚上收工后,他把一家人叫到一起,说了白天赵老先生上门的事。
王氏听了,也有些担心:“这可怎么办?要是赵先生一直不满意,邻里之间闹僵了也不好。可咱们订单这么多,要是早点收工,根本做不完啊。”
林建国刚从外面玩回来,听了这话,满不在乎地说:“爹,他嫌吵就让他搬呗,咱们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让着他?”
“建国,不许胡说!” 林守义瞪了他一眼,“远亲不如近邻,咱们跟赵先生做了这么多年邻居,平时互相照应,怎么能说这种话?是咱们做得不对,打扰到人家了,就得想办法解决,不能让矛盾闹大。”
林建业想了想,说:“爹,赵先生主要是担心吵到他母亲和学生。咱们不如这样,以后中午从午时到未时,停两个时辰,正好避开孩子们上课的时间;晚上也别打太晚,酉时之前就收工,这样既能赶订单,又能不打扰赵先生。”
林守义点了点头,觉得建业的主意不错,但又有些顾虑:“中午停两个时辰,晚上早收工,订单肯定会积压。不过没关系,咱们可以早上早点起来,天一亮就开始打,这样能多赶点活。另外,咱们还可以想办法减少噪音,比如在铁匠铺的墙上多糊几层泥巴,把窗户也封严实点,说不定能挡点声音。”
王氏也补充道:“我明天去给赵先生的母亲送点咱们自己做的糕点,跟老人家赔个不是,顺便也跟赵先生好好说说,让他多担待。”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林守义就叫醒了刘三和林建业,提前一个时辰开了工。他还特意让王氏找了些黄泥和稻草,在铁匠铺朝着赵老先生家的那面墙,又糊了厚厚的一层,窗户也用粗布帘挡了起来。中午午时一到,他准时停了火,让刘三和建业休息,自己则去了赵老先生家。
赵老先生正在院子里看书,见林守义来了,起身招呼他坐下。林守义先给赵老先生鞠了个躬,诚恳地说:“赵先生,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没考虑到您的情况,给您和老夫人添了麻烦,我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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