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研究周围为什么像是被施了迟缓法术,也顾不上浑身番茄汁的狼狈,山花一把抓起那个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七彩陀螺,拉着还在懵圈的杨树生,朝着证书指示的“蔬菜区”狂奔。
越靠近蔬菜区,空气中的“火药味”就越浓。不是真正的火药,而是一种混合了愤怒、激动和……蔬菜清香气味的诡异氛围。
只见原本井然有序的蔬菜区,此刻一片狼藉。几个摊位被挤得歪斜,地上散落着被踩烂的菜叶和溅出的汁液。而混乱的中心,正是相邻的番茄摊位和黄瓜摊位。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这场骚乱的主角,似乎就是那些蔬菜本身!当然,它们不会真的说话,但那种剑拔弩张的“气势”却真实得可怕。
番茄阵营(主要以一堆饱满通红、脾气看起来就不太好的番茄为代表)这边,摊主是个满脸通红的大妈,正举着一个格外硕大、几乎要爆汁的番茄,声嘶力竭地吼着,仿佛它就是番茄界的辩论大师:“……没有果,哪来的种子?!没有种子,哪来的植株?!我们番茄,就是先开花后结果,果实里包着未来!这就是生命的传承!沙拉之王,当然要讲究这种底蕴和传承!我们才是正统!”
黄瓜阵营(以几条翠绿挺拔、带着尖刺、显得十分犀利的黄瓜为首)那边,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也不甘示弱,抓起一根笔直坚挺的黄瓜,像握着长矛一样挥舞:“胡说八道!没有藤,哪来的花?!没有植株的孕育,你那个果就是无根之萍!我们黄瓜,顶花带刺,鲜嫩水灵,代表的是生机勃勃的现在!沙拉要的是爽口清脆,讲什么虚头巴脑的传承?我们才是口感的王者!”
两边的支持者(其他摊位的蔬菜贩子以及一些被卷进来的顾客)也分成两派,吵得不可开交。支持番茄的认为“果实质感丰富,酸甜可口,是沙拉的灵魂”;支持黄瓜的则认为“清脆解腻,形态多变,是沙拉的骨架”。
菜叶子在空中飞舞(主要是激动时挥手带起来的),西红柿的汁液和黄瓜的断茬四处都是,场面那叫一个激烈。这已经不仅仅是“番茄和黄瓜谁更好吃”的争论了,俨然上升到了“存在主义”和“生命价值”的哲学高度!
杨树生看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扯了扯山花的袖子,小声道:“他们……他们是不是疯了?为个凉拌菜吵成这样?”
山花也是嘴角抽搐,但她迅速冷静下来,低声道:“管他疯不疯!证书说这是‘哲学争端’,看来没冤枉它们!十分钟快到了,得赶紧让它们闭嘴!”
她看了一眼手里那个脏兮兮的七彩陀螺,又看了看吵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动手的两个摊主,心里完全没底。
这玩意儿……能平息一场关于沙拉之王和生命哲学的战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的“慢动作”人群虽然还没恢复正常,但山花感觉那种凝滞感正在减弱,证书带来的特效恐怕持续不了多久了。她心一横,死马当活马医吧!
“让开让开!市场管委会特派纠纷调解员!”山花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同时用胳膊肘顶开几个吵得投入的围观菜贩,挤进了风暴中心。杨树生则硬着头皮跟在她后面,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脏陀螺,心里七上八下。
争吵双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官方身份”唬了一下,声音暂时低了下去,都疑惑地看着这个浑身沾着番茄汁、看起来十分狼狈的“调解员”。
山花不等他们反应,先发制人,指着番茄摊主手里那个“辩论家”番茄,又指向黄瓜摊主那根“长矛”黄瓜,声音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架势:
“别吵了!有什么好吵的!番茄说自己是果,黄瓜说自己是藤的延续,争谁才是沙拉之王,是吧?”
两边摊主下意识点头。
山花双手叉腰,脸上露出一种“你们真是太幼稚了”的表情,开始她的无赖式逻辑输出:“要我说,你们俩都目光短浅!格局太小!”
她猛地拿起那个大红番茄,又抓起那根翠绿黄瓜,把它们强行凑到一起,几乎怼到两个摊主眼前:
“看看!一个红彤彤,一个绿油油!一个酸甜多汁,一个清脆爽口!这叫什么?这叫互补!这叫绝配!”
番茄摊主愣住:“啊?”
黄瓜摊主也懵了:“啥意思?”
“什么意思?”山花嗤笑一声,唾沫横飞,“你们在这争谁当沙拉的王,有没有想过,真正的王者,根本不是单独的一个!是组合!是CP!是强强联合!”
她挥舞着手中的番茄和黄瓜,声音充满煽动性:“想想!经典的拍黄瓜,要不要加点蒜蓉香菜,淋上点醋和酱油?想想!糖拌西红柿,那冰凉的汤汁是不是夏日一绝?离了谁,这经典菜都得打折!”
“真正的沙拉之王,不是一个孤零零的食材,而是一个和谐的整体!是包容,是搭配!你们在这内讧,争个你死我活,最后便宜的是谁?是那边看热闹的生菜!是躲在角落里的紫甘蓝!”
山花越说越激动,仿佛自己就是餐饮界的哲学大师:“生命的真谛不在于谁先谁后,谁主谁次,而在于和谐共处,创造更大的价值!你们两个在一起,能创造出远超单独存在的美味!这才是真正的‘王道’!”
这一通歪理邪说,夹杂着偷换概念和强行升华,把两个摊主和周围的人都给说懵了。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又找不到话来反驳。这姑娘气势太足,而且……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山花偷偷踢了杨树生一脚,用眼神示意他手里的陀螺。
杨树生一个激灵,虽然不明白这玩意儿有啥用,但还是下意识地,按照小时候的记忆,用力一拧,将那个脏兮兮的七彩陀螺,朝着空地甩了出去!
陀螺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开始飞速旋转,七彩的光芒在油腻的地面上划出模糊的光圈。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这个突然出现的、旋转的、带着莫名吸引力的物体吸引了过去。
争吵,竟然真的暂时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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