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内,弥漫着铁锈、尘土和血腥混合的冰冷气息。林皓(灰鸦)和“钉耙”,那位真实的修鞋匠,背靠着冰冷的砖墙,处理着彼此身上新增的伤口。沉默中,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布料撕裂的声音。
那半枚吻合的银元,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光,暂时照亮了信任的裂隙。
“所以,‘启明星’最后的指令,是唤醒你?”林皓的声音因失血和疲惫而沙哑,他小心地给“钉耙”手臂上一处被玻璃划破的伤口撒上最后一点磺胺粉。
“钉耙”咬着牙,忍着痛,点了点头:“信号就是……他若遭遇不测,且‘鼹鼠’疑云无法在内部解决时,通过死信箱传递一个特定符号。我看到了符号,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巢穴’就彻底倾覆了。我只能继续潜伏,直到……直到看到你带来的混乱,和那份‘招聘’广告。”他看了一眼林皓,“我认出你不是原来的‘白鸽’,但你却在做‘白鸽’该做的事,甚至更多。”
“那份胶卷,”林皓从贴身口袋掏出那份来自收音机暗格的微型胶卷,语气沉重,“‘启明星’绝笔。他指出‘鼹鼠’与‘管家’活动存在重叠,警告‘巢穴’已污染,勿信‘复苏’指令。”
“钉耙”接过胶卷,对着仓库高窗透进的微弱天光,眯眼艰难地辨认着,脸色越来越凝重:“果然是他……‘管家’……汪伪76号的高层顾问,甚至能影响到日本人那边……竟然真的是他!‘启明星’早就怀疑他了,只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
他猛地看向林皓:“我们必须立刻把消息送出去!不仅是为了清理门户,更是为了那些还可能被蒙蔽、被‘管家’利用的同志!”
“怎么送?”林皓看着空空如也的四周,“我们所有的渠道都被污染或监控了。”
“钉耙”的目光却投向了仓库角落里那台被遗弃的、锈迹斑斑的大型短波发报机残骸。它显然早已损坏多时,被当做垃圾扔在这里。
“硬件虽然坏了……但我知道还有一个应急频率,一个只有极少数沉睡者才知道的、几乎从不启用的单向发射频率。”“钉耙”的眼神亮起一种孤注一掷的光芒,“‘启明星’设计的最后手段。不需要接收确认,只负责将最重要的信息强行发射出去,像一颗扔进大海的石子,希望彼岸的人能偶尔捞到。”
“风险太大!”林皓立刻反对,“发射信号会立刻暴露我们的位置!‘管家’和苏小姐的人,甚至76号、特高课,都能追踪过来!”
“这是唯一的选择了!”“钉耙”语气激动,扯动了伤口,咳嗽起来,“‘管家’必须被揭露!否则会有更多‘巢穴’被污染,更多人白白牺牲!包括叶怀明那样的好兄弟!”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悲痛。
林皓沉默了。他想起叶怀明最后的眼神,想起“启明星”的绝笔。是的,有些风险,必须承担。
“需要什么?”
“电!”“钉耙”指着发报机,“这东西耗电巨大,需要接入附近的工业线路。还有……时间。调试,发射,至少需要十分钟不被干扰的时间。”
十分钟。在敌人全力追踪的情况下,这无异于自杀式的十分钟。
“我去引开他们。”林皓站起身,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想办法弄电,调试机器。我把追兵引到苏州河下游去。”
“钉耙”愣了一下,看着林皓满身的伤:“你……不行!这太危险了!你根本撑不住!”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林皓开始检查那把只剩一发子弹的瓦尔特PPK和那把磨尖的螺丝刀,“告诉我频率和要发送的内容编码。我如果脱身,会回来。如果不行……你就带着情报,活下去,总有办法。”
“钉耙”看着林皓眼中那种熟悉的、属于真正战士的决绝,他知道无法劝阻。他深吸一口气,快速报出一长串频率数字和编码规则,以及一段极其精简的、用密码写成的核心信息:“‘管家’即‘鼹鼠’,身份确认,渠道已叛,切勿再信。”
林皓死死记住,点了点头。他撕下一块相对干净的衣襟,用炭笔写下了记者肯特的联系方式和一个单词“Publish”(发布)。
“如果……如果你能活下来,想办法把这个给他。这是备份。”他将布条塞给“钉耙”。
没有更多的告别。林皓转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毅然走出了仓库,融入了苏州河畔的夜色之中。
“钉耙”目送他消失,眼圈微红,猛地抹了一把脸,转身开始疯狂地工作。他利用简陋的工具,撬开附近的电箱,冒着触电的危险,将粗大的电缆强行接入了发报机的残骸。火花四溅,机器内部发出嗡嗡的、不稳定的异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远处,突然传来了零星的枪声和狗吠声!越来越近!
林皓成功了!他成功吸引了追兵的注意力!
“钉耙”赤红着眼睛,不顾一切地扳动着发报机的开关,调试着那极不稳定的频率。老旧的设备发出刺耳的噪音,指示灯明灭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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