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柴头的小舢板早已不见踪影。
他必须下水,必须离开。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短暂庇护了他、此刻却如同囚笼般的船舱,目光最后落在那块藏着驳壳枪的暗板上。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不会用枪,沉重的枪械在水中只会是负担,而且一旦被发现持有武器,后果更不堪设想。
他有的,只有那把钥匙,那卷胶卷,和一句指向未知的暗语。
足够了。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雾气的空气,用手抓住冰冷的船帮,忍着剧痛,一点点将身体挪出船舱,然后翻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噗通。
入水的声音被浓雾吸收,微弱得不值一提。
冰冷的河水再次包裹了他,伤口遇到脏水带来的刺痛已经近乎麻木。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条在雾气中只剩下一个模糊轮廓的渔船,苏渔-107。
然后,他转过身,凭借着之前对水流方向的模糊记忆和老柴头昨夜提到的“闸北”方向,开始奋力地、尽可能无声地向着他认为的河对岸方向游去。
体力依旧匮乏,动作笨拙而缓慢。浓雾成了他最好的掩护,也成了他最可怕的迷宫。他只能依靠微弱的流向感和求生本能前进。
他不知道游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就在他感觉力气即将耗尽,肺部如同风箱般痛苦拉扯时,他的脚终于再次触碰到了粘滑的河岸淤泥。
到了!
他连滚带爬地上了岸,瘫倒在冰冷潮湿的岸边,浑身泥泞,瑟瑟发抖,狼狈得如同一条真正的丧家之犬。
这里似乎是一处荒废的 small 码头下游的野滩,堆满了垃圾和腐烂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比渔船上更浓烈的腐臭气味。
他不敢停留,挣扎着爬起来,拖着沉重的身躯,踉跄着向岸上更高的、有遮蔽物的地方挪去。最终,他躲进了一堆废弃的、散发着霉味的巨大工业零件后面,将自己蜷缩起来,尽量缩小目标。
直到此刻,他才敢稍微回头,望向河面。
浓雾依旧,什么都看不清。
老柴头怎么样了?他成功引开敌人了吗?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活下去,只有不辜负那份牺牲。
他蜷缩在冰冷的零件后面,感受着身体的热量正在被寒冷和潮湿迅速带走,腹部的伤痛因为这一番折腾而再次剧烈起来。
但他不能停下。这里离河岸太近,依然不安全。
他必须尽快弄清楚自己的确切位置,然后,向着那个渺茫的坐标闸北,三昧书屋,前进。
尽管他并不知道,闸北在哪个方向,离这里有多远。
他只知道,他必须移动。
在浓雾的掩护下,一个重伤的身影,离开了飘摇的渔船,踏上了更加危机四伏的陆地。他的起点,是苏州河畔一片无名荒滩;他的目标,是一个存在于模糊话语中的书屋。
分道扬镳,各自涉险。
命运的两端,系于浓雾笼罩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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