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为民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档案室的门隔绝了外界的声响,只剩下日光灯管持续而低沉的嗡鸣,以及李鸣风自己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个薄薄的绿色文件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封皮。三天时间,一份关于新招录公务员的分析报告。在张为民眼中,这不过是丢给新人的、无足轻重的杂活,甚至可能带着一丝试探——看看这个顶着帝京大学光环的选调生,是眼高手低,还是真能沉下心来干这些“没技术含量”的琐事。
但在李鸣风看来,这轻飘飘的文件夹,其分量却重逾千斤!
它通往董国云!
董国云,这位前世未能真正抓住的“贵人”,此刻正坐在县委书记的办公室里,目光如炬地审视着这个积贫积弱的榆林县。他务实,有魄力,渴望政绩,更渴求能真正解决问题、推动发展的得力干将。他关注基层干部结构优化,这本身就是一种信号——他看到了人才断层、活力不足的问题,并试图改变!而这,正是李鸣风切入其视野的绝佳缝隙!
“分析……”李鸣风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锐利如刀锋的弧度。前世二十年的宦海浮沉,加上帝京大学经济学院系统严谨的训练,早已将“分析”二字刻进了他的本能。而重生带来的先知视角,更是为他提供了超越时代的洞察力。这不再仅仅是一份按要求整理数据的报告,这将是他李鸣风在榆林官场发出的第一声清鸣!
他迅速回到那张旧木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崭新的硬皮笔记本和一支钢笔——这是报到时组织部统一发放的。他翻开笔记本,在第一页郑重地写下标题:《榆林县近五年新招录公务员(含选调生)队伍结构性分析及优化路径初探》。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他的眼神专注而冷静,大脑如同最高效的处理器,开始高速运转。
第一步,数据收集。张为民给的名单只是基础框架,太过简略。真正的宝藏,就在这间档案室里!
他不再犹豫,立刻起身,目标明确地走向标有“公务员招录”和“干部履历”的档案柜。他像一头精准的猎豹,快速而高效地翻阅着一卷卷尘封的档案。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老练沉稳,手指翻动纸张的速度极快,目光扫过关键信息——姓名、毕业院校、专业、录用年份、初始岗位、后续调动轨迹、奖惩情况……每一个名字,在他强大的记忆库中,都可能对应着前世榆林县官场或沉或浮的轨迹。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档案室特有的陈旧纸张气息包裹着他,他却浑然不觉,全身心沉浸在信息的海洋中。他不仅仅是在抄录数据,更是在进行着初步的交叉比对和关联分析:
学历分布:帝京大学级别的凤毛麟角,省内重点大学占比多少?普通本科和专科生比例如何?五年趋势是提升还是停滞?
专业结构:行政管理、汉语言文学等“万金油”专业是否扎堆?经济管理、法律、城建规划、农林水利等地方发展亟需的专业人才占比多少?是否存在严重的结构性失衡?
岗位流向:新录用的高学历人才(尤其是选调生)是更多地沉淀在乡镇基层,还是被县直机关迅速“截留”?留在基层的,后续发展路径是否顺畅?被机关“截留”的,是充实了核心业务部门,还是被塞进了清闲的“养老”科室?
流动情况(关键!):五年内,有多少人调离了榆林县?流向是上级市直机关,还是经济更发达的邻县?调离人员的学历、专业构成如何?这背后反映的是人才吸引力不足,还是晋升渠道不畅、人岗不适?
这些问题的答案,仅仅依靠张为民给的那几张基础名单是远远不够的。李鸣风需要从浩如烟海的原始档案、任免文件、甚至是年度考核评语的字里行间去挖掘、去印证。汗水渐渐浸湿了他白衬衫的后背,午后的阳光也偏移了角度,但他浑然忘我。
当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在档案室的水泥地上拉出长长的光影时,李鸣风终于停下了笔。他的硬皮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数据、图表雏形和初步的观察笔记。他闭了闭有些干涩的眼睛,再睁开时,疲惫已被一种洞察一切的锐利所取代。
数据冰冷,却残酷地揭示着真相:
高学历人才引进停滞不前:五年间,211以上高校毕业生引进数量几乎为零,且呈下降趋势。榆林县在人才争夺战中毫无竞争力。
专业错配严重:超过60%的新录用人员专业集中在文秘、管理类,而经济发展急需的产业规划、招商引资、项目管理、现代农业技术等专业人才极度匮乏。
基层“失血”与机关“淤积”并存:超过70%的选调生和重点本科毕业生,在基层(乡镇/街道)锻炼不足两年,便被县直各局委办以“工作需要”为名抽调,真正留在基层并担任重要岗位的不足20%。而调入机关的,相当一部分并未进入核心业务股室,人才未能有效转化为发展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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