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苏北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那栋庄严肃穆的大楼,在李鸣风眼中,此刻更像是一座壁垒森严的堡垒。空气中弥漫着文件、茶水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感。他和郑卫国已经在这里“蹲守”了两天,只为争取将“北洼子”棚改项目挤进省级城市更新试点项目库,拿到那笔至关重要的专项资金。
然而,进展远比预想的艰难。负责审核的固定资产投资处副处长张明,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态度客气而疏离。他翻看着榆林县提交的厚厚一摞申报材料,眉头微蹙:
“郑县长,李书记,你们县里这份申报材料,准备得很用心,情况也说得比较清楚。‘北洼子’的问题确实很典型,也很紧迫。”
郑卫国心中一喜,刚想接话,张明话锋一转:“但是,难点也在这里。你们这个项目,产权问题太复杂了!合法有证房、历史遗留无证房、集体土地上的房屋、甚至还有违章建筑……各种性质混杂在一起。省里对试点项目的要求,首要的就是产权清晰、操作规范、风险可控!你们这‘一团乱麻’,怎么保证改造过程中不出问题?怎么保证补偿安置的公平性?万一引发群体性事件,谁来负责?”
他放下材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程式化:“而且,你们提出的‘捆绑开发’模式,想法是好的,但涉及到土地性质变更、规划调整、利益平衡,操作起来非常敏感复杂。没有成熟的经验和强有力的监管,很容易出纰漏,甚至滋生腐败。省里对试点项目的选择,是非常慎重的,宁缺毋滥啊。”
“张处长!”李鸣风忍不住开口,语气诚恳而急切,“产权问题的复杂性,恰恰是‘北洼子’棚户区历史形成的痛点!也是我们迫切需要省里政策支持和指导的关键所在!如果我们因为怕难、怕风险就绕着走,那这几百户居民就永远看不到希望!王德顺老两口的悲剧就可能重演!我们申报试点,就是希望能在省里的指导和规范下,探索出一条解决这类复杂产权棚户区改造的新路!这本身不就是试点的意义吗?”
张明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李鸣风年轻而充满激情的脸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李书记,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规则就是规则。省里的顾虑也是基于以往的经验教训。这样吧,”他合上文件夹,“材料我们先收下,会认真研究。但你们也要做好思想准备,同时想想其他办法,比如市里的配套能不能再加大一些?或者看看有没有其他融资渠道?”
从张明办公室出来,郑卫国的脸色有些阴沉。他明白,张明的“研究研究”,基本等同于委婉的拒绝。产权复杂这个理由,成了横在“北洼子”与省级资金之间一道难以逾越的门槛。
“妈的,官僚!”回到临时下榻的招待所,郑卫国忍不住骂了一句,“张口闭口风险可控!老百姓住在危房里天天提心吊胆就不是风险了?!”
李鸣风相对冷静,但眉头也紧锁着。他理解省厅的谨慎,但更清楚“北洼子”等不起。资金缺口像巨大的黑洞,仅靠县财政和市里可能的有限配套,杯水车薪。捆绑开发需要启动资金撬动,没有省级支持,吸引力大打折扣。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李鸣风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省城号码。
“喂,李鸣风同志吗?我是周明华。”
周明华?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处长!李鸣风心中一震,开发区奠基时,这位周处长可是代表周部长亲自到场并宣读了贺信的!
“周处长您好!我是李鸣风!”
“呵呵,鸣风同志,听说你和郑县长在省发改委跑‘北洼子’棚改资金?进展不太顺利?”周明华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关切。
李鸣风心中惊讶于周明华消息的灵通,同时也涌起一丝希望,他简明扼要地汇报了在省发改委遇到的阻力,重点强调了产权复杂这个核心难点和项目的紧迫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周明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高屋建瓴的提点:“鸣风啊,省厅有省厅的规则和顾虑,这很正常。但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解决复杂问题,有时候需要跳出问题本身,去寻找更高层面的‘抓手’。”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北洼子’的问题,仅仅把它定位为一个‘棚户区改造’项目,确实容易陷入产权泥潭。但是,如果把它放到苏北省探索城市更新与基层治理现代化相结合*、破解历史遗留难题新路径这个高度来看呢?如果能把它包装成一个具有全省示范意义的‘试验田’和‘突破口’呢?”
李鸣风眼睛猛地一亮!周明华的话,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
“周处长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周明华语气沉稳,“光靠发改委一个口子,力量有限,视野也可能受局限。你们可以试着,把‘北洼子’项目,同时向省住建厅、省自然资源厅、甚至省委政研室或省政府发展研究中心进行汇报!突出它在破解历史遗留产权难题、创新基层治理模式、探索多元化资金筹措方面的探索价值!把它打造成一个综合性的改革试点项目,而不仅仅是一个要钱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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