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的雾没有散,反而更沉了。主舰高台之上,李文的手指仍在轻轻敲击罗盘边缘,节奏缓慢,却极有规律。他闭着眼,呼吸平稳,像是在调息,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可他的意识深处,正不断捕捉着江底传来的微弱波动——那几缕绿光并未熄灭,它们在泥层之下缓缓游走,像细线穿针引线般连接着整片水域。精灵们虽未行动,但感知依旧存在。它们不靠眼睛看世界,也不靠耳朵听动静,它们靠的是水脉的震颤、泥土的松紧、气息的流动。
正是这一点,让李文心头始终悬着一根弦。
他忽然睁开眼,目光落在前方浓雾中某一点。那里本该空无一物,但他知道,敌舰正在移动。云姬方才已说过,西北方向有三艘主力舰靠拢,试图组成三角阵。可他们怎么敢?在这雾里,连自己人都可能误伤,怎会贸然布阵?
除非……他们有办法“看见”。
这个念头刚起,李守诚的脚步声便从台阶上传来。
老人拄着木杖,一步步走上高台。他走得慢,却不显吃力,衣袍整洁,发髻一丝不乱。到了李文身旁,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望着那一片白茫茫的江面,站了片刻。
“这雾,压人。”他终于开口,声音低而稳,“但它也困不住人心。”
李文侧头看了他一眼,没应声。
李守诚继续道:“我年轻时在郡衙办案,遇一个贼头,力气大得能掀翻牛车,刀砍在他身上只留白印。县尉带了二十个壮汉去抓他,三天都没拿下。最后是我用一根竹尺,把他请进了牢房。”
李文眉头微动:“叔祖用了什么法子?”
“我没跟他打。”李守诚淡淡地说,“他冲过来,我就退;他挥刀,我就闪;他骂我,我就不理。他在空地上跳了半个时辰,嗓子喊哑了,腿也软了,最后自己坐地上喘气。我走过去,说一句‘该走了’,他就跟着来了。”
李文沉默。
“他不是败在我手里。”李守诚转过身,看着他,“是败在他自己的力气上。劲使空了,心就乱了。心一乱,路就偏了。”
风掠过甲板,吹动两人衣角。
李文低头看着手中的罗盘,裂纹还在,但指针已不再狂转。他想起刚才那个疑问——敌人为何敢布阵?因为他们不怕混乱?还是……他们已经掌握了某种判断方位的方式?
可若真是如此,为何迟迟不发动总攻?
答案只有一个:他们在等,也在耗。
等我们先动,等我们露破绽,等我们因恐惧而自乱阵脚。
“你手下的那些小家伙。”李守诚忽然指向江面,“它们看不见这雾吧?”
李文抬眼。
“它们生在水里,长在泥里,靠的是根须和气息活着。”老人语气平静,“它们不需要看清敌人在哪里,只要感觉到水流变了,就知道有人靠近。是不是?”
李文缓缓点头。
“那你何必跟他们比谁看得清?”李守诚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静湖,“你有你的路数。他们靠眼睛,你靠感应。他们想用雾封死你,可你的人根本不用看。”
李文眼神一闪。
“刚者易折。”李守诚收回手,轻拍了下木杖,“水神之力再强,也是借江势而起。你若硬碰,哪怕赢了,也会伤筋动骨。不如顺着它的势,绕着它的力,让它自己把自己拖垮。”
“以柔克刚……”李文低声重复。
“不是退让。”李守诚盯着他,“是换一条路走。你有精灵,它们无形无相,藏于水底,谁能防?你不必让它们去缠船、掀浪,那样太显眼。你只要让它们……散出些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气息。”老人缓缓道,“假的动静,错的方向,乱的节奏。让敌军以为左边有船靠近,右边有网张开,前面有漩涡生成。他们看不见,只能靠耳力和直觉判断。可一旦这些都被扰乱,他们会信谁?信自己,还是信同伴?”
李文猛地抬头。
李守诚看着他,眼中没有催促,也没有得意,只有一种老者特有的笃定:“你不一定要打赢这一仗。你只要让他们觉得,这一仗赢不了。”
话音落下,江面依旧寂静。
但李文的心跳,却比刚才快了一分。
他缓缓站直身体,目光再次投向浓雾深处。这一次,不再是等待,而是思索。
植物精灵可以催生藤蔓,可以引发水波震荡,但它们最原始的能力,其实是“释放生机”。那种气息能唤醒沉睡的种子,也能吸引鱼群聚集。如果反过来呢?如果让它们不再释放生的气息,而是模拟出一种虚假的、混乱的波动呢?
比如,在东侧江域突然涌出大量活性水流,像是有大军潜行;在南面制造一阵短暂而密集的根系震颤,仿佛水下伏兵即将发动突袭;而在北岸,则让几缕微弱的能量流来回穿梭,如同侦察小队频繁往来……
敌人看不见真相,只能依靠感觉推测。一旦他们的判断接连出错,信任就会崩塌。一艘船报错一次,可能是失误;十艘船都报错,那就是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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