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高辉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机器,精准而高效地运转着。
天不亮就出门,拿着前一天晚上规划好的路线图和预算,穿梭于几个固定的菜市场之间。老张那边进展顺利,靠着抽成的激励,他又帮高辉联系上了两家规模不错的蔬菜摊,甚至还有一个水果摊愿意把那些有磕碰但不影响吃的水果也低价处理给他。
高辉的“业务”也随之升级。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蔬菜套餐”,开始尝试搭配。处理水果便宜的时候,他就弄个“蔬果组合”;碰到有摊位处理临期的粉丝、腐竹之类的干货,他也会少量进一点,搭配着推出“加量套餐”。
他还搞了个小创新——用便宜的红纸裁成小方块,盖上自己刻的、歪歪扭扭的“高记”二字印章,对熟客承诺,积攒十张小红纸,下次购买可以抵扣五毛钱。这法子在后世司空见惯,但在当时,却让几个常来光顾的老太太觉得新鲜又实惠,黏性大大增加。
他的三轮车蹬得更勤快了,叫卖的声音也愈发熟练洪亮。汗水浸透了一件又一件旧衣服,手上磨出了新的水泡,又很快变成厚茧。但他心里那团火,却越烧越旺。
资金像滚雪球一样,缓慢但持续地增长。第三天,他净赚三十五块;第四天,四十二块;到第五天收摊时,他身上的总资金已经突破了三百元大关!
更重要的是,他成功凑齐了朵朵下个月最基本的药钱——两百八十块。
傍晚,高辉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清算“战利品”,而是揣着那叠沉甸甸的三百多块钱,径直去了位于城南的那家全市最大的药店——“济世堂”。
前世,他就是在这里,因为没钱,只能给朵朵买最便宜、副作用也最大的基础药。这一世,他一定要用上效果最好的。
药店里弥漫着浓郁的中草药味。高辉报出药名,穿着白大褂的店员熟练地抓药、核算。
“一共两百九十四块五。”店员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高辉没有丝毫犹豫,从贴身口袋里掏出那叠被汗水微微濡湿的钱,仔细数出相应的数目,递了过去。接过那几包捆扎好的、散发着清苦气味的药材时,他的手心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不是普通的药,这是朵朵的命。
剩下的几十块钱,他给林薇买了一瓶像样的、防冻裂的护手霜,而不是之前那种最便宜的润肤霜。又给朵朵买了一个小小的、毛绒兔子玩具——她上次在百货商店橱窗外,偷偷看了好久。
当他提着药和礼物回到筒子楼时,天色已经擦黑。
刚走到楼下,就听见一阵尖锐的哭闹声从楼上传来,隐约还夹杂着林薇压抑的、带着哭腔的解释。
是朵朵的声音!
高辉心里猛地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
家门口围了几个看热闹的邻居,指指点点。屋内,朵朵坐在地上,小脸哭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一只小手紧紧攥着那盒彩色蜡笔,另一只手指着对面一个叉着腰、唾沫横飞的中年胖女人。
那胖女人是楼下的李婶,有名的泼辣户。
“……哭什么哭!小赔钱货!拿盒破蜡笔瞎画,把水弄到我家晾的被子上了!你知道我那被子多贵吗?新弹的棉花!”李婶嗓门极大,震得楼道嗡嗡响。
林薇脸色惨白,挡在朵朵面前,不停地弯腰道歉:“李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孩子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在窗台边画画,可能不小心……我帮您洗,我一定帮您洗干净……”
“洗?洗坏了你赔得起吗?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个赌鬼爹,孩子也没教养!”李婶不依不饶,话语刻薄得像刀子。
周围邻居的目光更加复杂,有同情,有鄙夷,也有事不关己的冷漠。
高辉的血“嗡”一下冲上了头顶。
前世,类似的场景发生过无数次。每一次,他都要么躲出去,要么嫌丢人,反过来责骂林薇和朵朵没用,给他惹事。
但这一次——
他拨开人群,大步走了进去。他没有看李婶,而是先蹲下身,轻轻扶住哭得直抽抽的朵朵的小肩膀。
“朵朵,不哭了,爸爸在。”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朵朵看到是他,哭声稍微小了些,但依旧委屈地瘪着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高辉这才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李婶,以及她手里拎着的那床的确沾了几点彩色水渍的棉被。
“李婶,”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李婶的吵闹,“被子多少钱?我赔。”
李婶显然没料到高辉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把柄,声音更高了:“赔?你拿什么赔?高辉,就你那德性,偷鸡摸狗有钱,赔被子有钱?这可是新被子!起码三十块!”
三十块,在当下,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半个月的菜钱。
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吸气声。
林薇猛地抬头看向高辉,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哀求,生怕他又像以前一样,被激怒后动手打人,或者说出更难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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