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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熟悉。
钱昕昕在一片嘈杂和身体被移动的颠簸感中恢复意识。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里是救护车顶灯刺目的白光和纪煜紧绷到极点的下颌线条。
他正紧紧握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发痛，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生怕一错眼她就会消失。
“昕昕？醒了？感觉怎么样？”察觉到她的动静，纪煜立刻俯身靠近，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毫不掩饰的恐慌。
钱昕昕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极轻地动了一下手指。
“医生！她醒了！”纪煜立刻朝旁边的随车医生喊道，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变调。
简单的检查后，救护车也抵达了医院。
纪煜几乎是抢着将钱昕昕抱下车，一路冲进急诊室。
钱昕昕被迅速推进检查室。
纪煜想跟进去，被护士拦在了门外。他焦躁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底是一片骇人的猩红。
邵唯衍带着人匆匆赶到，还没来得及开口。
“查到了吗？是谁？！到底他妈的是谁？！”纪煜的声音压抑着狂暴的怒火，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邵唯衍脸色同样难看，摇了摇头：“对方非常专业，撤退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痕迹。码头附近的监控也被人为破坏了。警察那边正在扩大搜索范围，但……希望不大。”
“废物！”纪煜低吼一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手背瞬间红肿起来。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胸口剧烈起伏，喘息粗重。
“煜哥，你冷静点……”皇鉴丞和盛焰也赶到了，看到他这副样子，都吓了一跳，试图劝慰。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纪煜猛地转头瞪向他们，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杀人，“她差点就死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又一次！”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一种深可见骨的后怕和自责。
如果……如果他晚到一步……如果他没能及时破解邵唯衍发出的那个最高级别的紧急预警（那是他强行设置在钱昕昕手机里的隐藏程序）……他根本不敢想象那个后果。
检查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纪煜立刻冲上去：“医生，她怎么样？”
“钱小姐主要是受了惊吓，体力透支，加上手臂旧伤裂开失血，有些虚弱，但没有生命危险，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医生摘下口罩说道。
纪煜紧绷的神经这才猛地一松，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被旁边的盛焰扶住。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哑声问：“我现在能进去看她吗？”
“可以，但病人需要安静休息。”
纪煜立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钱昕昕已经躺在了病床上，手臂重新包扎过，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只是里面盛满了复杂的情绪，正静静地看着他。
纪煜几步走到床边，想碰她，又怕弄疼她，手悬在半空，最后只是轻轻落在她的被子上，声音依旧带着未散的颤抖：“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两人交叠的手背，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压抑着巨大的情绪。
钱昕昕看着他这副脆弱后怕的模样，看着他红肿的手背，心脏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像是被针扎着，酸涩胀痛不已。
那个冒着生命危险疯狂赶来救她的人，怎么会和杀害父亲的凶手有关？这太荒谬了……
可是……那条信息，那块表……
她的心再次乱成一团麻。
“纪煜，”她轻声开口，声音还有些虚弱，“你怎么会……找到那里？”
纪煜抬起头，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界面，上面显示着一个快速移动的红点最终停在了旧港区7号仓库的位置，以及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SOS警报。
“我给你的手机里……装了最高权限的定位和紧急报警程序。”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和偏执，“上次之后……我实在害怕……我怕你再出事我找不到你……对不起，没经过你同意。”
钱昕昕怔住了。她没想到他竟然……但她此刻却丝毫生不起气来，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正是因为他的这份“偏执”，她才捡回了一条命。
“那条信息……”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
“信息？”纪煜眉头紧锁，“什么信息？我接到的是邵唯衍转发的最高警报，显示你的位置在急速移动且环境危险，立刻就赶过去了！你收到什么信息了？”
他的反应不似作伪，眼神里的疑惑和担忧真实无比。
钱昕昕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看来，发信人很谨慎，只联系了她一个人。
“没什么……”她垂下眼睫，避开了他的目光，“可能……是垃圾信息吧。”
纪煜盯着她看了几秒，敏锐地察觉到她有所隐瞒。但她刚刚经历生死劫难，身体虚弱，他不想在这个时候逼问她。
他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语气坚定无比：“昕昕，告诉我，你是不是惹上什么新的麻烦了？还是……陆霆深还有同党？不管是谁，告诉我，我绝不会放过他！”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守护欲。
钱昕昕看着他的眼睛，那句“和你父亲有关”的话在嘴边盘旋了几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证据呢？仅凭一张模糊的照片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信息？万一……万一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呢？在查清真相之前，她不能贸然将这颗炸弹扔出来。
“我也不知道……”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真实的疲惫和迷茫，“可能是陆霆深的残余势力报复吧……警方还在查。”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纪煜眼底的戾气再次翻涌：“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完！你放心，就算把A市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把这些杂碎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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