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小心翼翼地躬身回答：“回陛下，将军每次都是感恩戴德，说陛下隆恩浩荡。只是……只是奴才听说，将军似乎深感愧对赏赐，自觉配不上那些华美之物，故而皆精心珍藏，未曾动用。”
“珍藏？”萧执笔下微微一顿，墨点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污迹。他抬起眼，目光深邃，“一件都未曾用过？”
“是……据下人所见，将军日常仍是旧衣素钗，未曾更改。”李德全头垂得更低。
萧执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听不出是喜是怒：“她倒真是……时刻不忘‘本分’。”
他放下朱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楚惊鸿，你到底是真的不慕奢华，谨小慎微，还是……压根就没把朕的赏赐放在眼里？
甚至，可能已经将它们变成了冷冰冰的银钱？
一种说不清是挫败还是兴味的情绪在他心底滋生。他发现自己那些惯常的、用于恩宠或敲打后宫与前朝的手段，在这个女人身上，似乎全都失了效。
她就像一团棉花，看似柔软顺从，却能无声无息地化解掉所有施加于她的力量。
“李德全。”
“奴才在。”
“库房里是不是还有一柄西域进贡的镶宝石匕首？吹毛断发，甚是锋利。”萧执慢条斯理地道，“找出来，给楚将军送去。就说……边关不太平，给她用以防身。”
李德全愣了一下。赏赐珠宝衣帛是恩宠，赏赐利器……这意味就有些微妙了。但他不敢多问，连忙应下：“是，奴才这就去办。”
看着李德全退下的背影，萧执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团墨迹上，眼神幽深。
楚惊鸿，绫罗绸缎你不要，珠宝首饰你不用。
那这柄能杀人见血的匕首呢？
你又会如何处置？
朕，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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