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得令人心头发毛。
她被困在那间狭小的值房里,如同被遗忘的尘埃。无人传召,无人问询,只有一日三餐准时送达的、越来越敷衍的饭食,和窗外日升月落投下的、冰冷移动的光斑。
萧景玄再未出现,那夜御书房剖心蚀骨的逼问,仿佛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可指尖掐入掌心的痛楚,和那无处不在、令人窒息的监视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风暴只是暂歇,而非平息。
她试图从送饭内侍麻木的脸上,从偶尔路过值房外的低语声中,捕捉一丝一毫关于外界、关于南诏使团、关于那“醉骨香”的讯息,却皆是徒劳。这座宫城如同一口密不透风的铁棺,将她牢牢封存。
第三日黄昏,天色尚未完全暗下,便有两位面生的嬷嬷带着四名宫女前来。不同于往日送饭仆役的沉默敷衍,这几人动作利落,神色恭谨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
“参军事大人,奴婢们奉旨,伺候您更衣梳妆,赴今夜宫宴。”为首的嬷嬷语气平板,如同宣读敕令。
她心下一沉,知道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她被引至值房屏风后,那里不知何时已备好了
一盆温水和一套崭新的衣裙。并非官服,而是
一身湖水绿的宫装襦裙,料子虽不似前几日那般刻意贴身,却依旧精致,裙摆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透着一种低调的、属于宫廷的奢华。
宫女们伺候她洗漱,动作熟练地为她挽起一个简单却不失体面的发髻,略施粉黛。铜镜中映出的脸,苍白依旧,眼底带着无法掩饰的青黑和惊倦,却被那身鲜亮的衣裙和恰到好处的妆容衬出几分陌生的、脆弱的丽色。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像一件被精心擦拭、准备呈上展台的器物,每一分装扮,都只为满足那执棋者莫测的心思。
收拾妥当,她被引着走出值房。暮色中的宫道华灯初上,琉璃灯盏次第亮起,将朱墙碧瓦映照得流光溢彩,与值房的冷清孤寂恍如两个世界。
宴设于麟德殿。尚未至殿门,丝竹管弦之声便隐隐传来,夹杂着喧嚣人语,一派歌舞升平。殿外侍卫林立,甲胄鲜明,气氛却比御书房外更显松懈些许。
她被引至大殿侧后方一处不起眼的席位,并非与朝臣勋贵同列,而是安置在一众低阶女官、宗室旁支女眷之中。位置巧妙,既能清晰地观望殿内全景、御座方向,又不甚引人注目。
如同一个被刻意放置的观察哨。
她垂首敛目,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快速扫过全场。
御座尚空。殿下左右两侧,文武重臣、宗室亲王已按品秩落座,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更远处,一些服饰明显与大靖风格迥异、色彩斑斓华丽的人群,想必就是南诏使团。他们似乎颇为适应这等场合,正与邻近的鸿胪寺官员谈笑风生,举止间带着异域的豪放与精明。
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紧。南诏……“幻梦兰”……嫁祸……陛下刻意提及的“醉骨香”……这些念头如同毒藤,在她脑中缠绕。
就在她心神不宁之际,殿外忽然传来内侍悠长尖利的通传:
“陛下驾到——!”
刹那间,满殿喧嚣戛然而止。丝竹顿歇,所有交谈声消失无踪。殿内众人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齐刷刷起身,垂首恭立。
她随着众人起身,低头屏息。
沉重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威仪,一步步踏上御阶。
“臣等恭迎陛下圣安——”山呼之声震彻殿宇。
“平身。”萧景玄的声音响起,平淡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今日佳宴,款待远客,众卿不必过于拘礼。”
“谢陛下!”
众人依言落座。她这才敢稍稍抬眼,望向御座方向。
萧景玄已端坐于龙椅之上,一身明黄龙袍,在殿内无数灯烛映照下,耀目得令人不敢直视。他面容平静,唇角甚至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帝王的雍和笑意,目光缓缓扫过殿下众人,在接受朝拜与审视他的臣民与宾客。
那目光掠过她所在的方向时,未有丝毫停留,仿佛她与殿中其他女官并无不同。
她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宴开。珍馐美馔如流水般呈上,舞姬翩跹入场,身姿曼妙,水袖翻飞。丝竹之声再起,殿内很快重新充满了欢声笑语,一派盛世华宴的景象。
她如坐针毡,味同嚼蜡地吃着面前精致的菜肴,所有的感官却都提升到了极致,警惕地捕捉着殿内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酒过三巡,宴至酣处。
南诏正使,一位身着繁复刺绣礼袍、头戴银冠的中年男子,起身离席,行至御阶之下,右手抚胸,行了一个南诏觐见大礼。
“尊敬的大靖皇帝陛下,”他操着略带口音却流利的大靖官话,声音洪亮,“外臣奉我王之命,远道而来,深感陛下盛情款待。谨代表我王,敬献薄礼,聊表心意,愿两国邦交永固,和平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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