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急促的通传声如同冷水泼入滚油,瞬间炸裂了廊下几乎凝滞的、令人窒息的对峙。
萧景玄周身那逼人的探究与压迫感倏然一敛,如同猛兽暂时收回了利爪,但那双深眸中的幽光却未曾减弱分毫,依旧沉沉地锁在楚惊鸿煞白的脸上。
“哦?”他缓缓直起身,并未立刻回应那内侍,语调听不出喜怒,“倒是会挑时候。”
他目光最后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一眼,复杂难辨,有未尽的审视,有一丝被打断的不悦,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快得让她无法捕捉。
随即,他转身,玄色袍角在潮湿的空气中划过一道冷硬的弧线,走向那跪在细雨中的内侍。
“人在何处?”他声音恢复了帝王的疏离与威仪。
“回陛下,已在南书房候着。”内侍头垂得更低。
“嗯。”萧景玄淡淡应了一声,迈步便欲离去,仿佛方才那番几乎将楚惊鸿心神碾碎的交锋从未发生。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院门的刹那,脚步却微不可察地一顿。他并未回头,声音隔着淅沥雨丝传来,清晰地送入她耳中:
“那枚螭龙佩,朕后来想了想......”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欣赏她骤然再次绷紧的呼吸。
“......似乎并非被偷,而是那夜竹林匆忙,不慎遗落了。”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月洞门外,与那撑伞的内侍一同融入了宫墙深沉的背景之中。
细雨依旧潺潺,敲打着枯荷,发出单调而寂寞的声响。
楚惊鸿却依旧僵硬地立在窗边,浑身冰冷,仿佛被那最后一句话语冻结。
并非被偷......是不慎遗落......
他轻描淡写地推翻了之前“顺手牵羊”的戏谑指控,却将另一把更锋利的刀子捅进了她的心口。他是在告诉她,他连她当年慌乱逃离后未曾留意到的细节都一清二楚!他甚至知道那玉佩是遗落而非被窃!
这是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掌控。她的过去,她以为无人知晓的细微瞬间,都被他牢牢握在掌中,随时可以拿出来,慢条斯理地凌迟她的神经。
而他选择在此刻“想通”,是在施舍一丝微不足道的“宽容”?还是暗示他手中掌握着远不止于此的、更多关于她过往的秘密?
巨大的无力感和寒意包裹着她,比这秋雨更刺骨。她缓缓滑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触碰到微潮的衣袖。
目光落在窗外那方被雨雾笼罩的狭小庭院,嶙峋的假山,干涸的池沼,紧闭的院门,以及门外那两道如同石雕般沉默而立的内侍身影。
这精致的囚笼,困住的不仅是她的身,更是她的魂。
一下午,再无人来。
只有雨声持续,时而淅沥,时而渐密,搅得人心烦意乱。桌案上那几卷“不太紧要”的军报,她终是
一份也未翻开。那纸条上的警告如同附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理智——“御前茶”、“旧衣为饵”......每
一个字都让她对来自他的一切赏赐和安排充满恐惧。
晚膳时分,依旧是那名沉默的小太监送来食盒。菜色似乎又精细了些,甚至有一盅热气腾腾的鸡汤。
她盯着那盅汤,看了许久。汤色清亮,香气扑鼻,看不出任何异样。
“这汤......”她声音干涩地开口。
小太监垂首恭敬道:“回大人,是尚食局按例熬制的参芪鸡汤,给各位大人驱驱寒湿气。”
案例?这宫里有几个人能享有“按例”的参芪鸡汤?这又是他的意思?
她拿起汤匙,舀起一勺,送到唇边,那鲜香的气息涌入鼻腔,却勾不起半分食欲,反而让她胃里一阵翻搅。最终,她还是放下了汤匙,只就着一点清炒素菜,勉强咽下了半碗米饭。
那小太监收拾碗筷时,目光飞快地扫过那盅几乎未动的鸡汤,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解,却又迅速垂下眼,不敢多问,安静退下。
这一夜,楚惊鸿睡得极不安稳。
窗外雨声滴答,仿佛敲在心头。梦境光怪陆离,一会儿是北境沙场的烽火连天,一会儿是御书房帝王冰冷的注视,一会儿是那枚滚落泥地的螭龙佩,一会儿又变成一碗氤氲着诡异香气的汤药......
再次惊醒时,天色依旧沉暗,雨不知何时停了,唯有檐角残存的积水偶尔滴落,发出空洞的轻响。
她拥被坐起,冷汗涔涔,心脏犹自狂跳不止。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绝非幻听的窸窣声,从窗外院中传来!
像是极轻的脚步声踩过湿漉漉的地面,又像是......什么东西被轻轻放置于石阶之上。
她的呼吸骤然屏住,全身僵住,侧耳倾听。
那声音只响了一下,便再无声息。仿佛只是夜猫蹿过,或是风吹动了什么。
然而,一种强烈的直觉攫住了她。那不是动物,也不是风!
她悄无声息地滑下床榻,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如同最谨慎的猎手,一步步挪到窗边,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小心翼翼地将窗纸捅开一个小小的缝隙,向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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