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清晨的战争与协议升级
陈默是被一种奇异的感觉惊醒的。不是闹钟，也不是阳光，而是一种……被注视感。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客厅天花板上熟悉的裂纹，然后，是一双圆溜溜的、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在沙发边缘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是苏小暖。她蹲在沙发边，穿着那身小猫睡衣，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像只刚睡醒的幼猫。
“哇，你睡觉居然真的不打呼噜！”她见他醒来，立刻发表观察结论，语气带着点发现新大陆的惊奇。
陈默的大脑宕机了三秒，才彻底从睡梦中挣脱，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以及眼前的情况。他猛地坐起身，身上盖着的薄毯滑落，露出穿着旧T恤的上半身。尴尬瞬间弥漫开来。
“你……你怎么起这么早？”他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生物钟啦。”苏小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而且，我饿了。”她说完，转身就朝卫生间走去，“我先用洗手间！”
陈默还没来得及回应，洗手间的门已经“咔哒”一声关上了。他揉了揉脸，试图驱散睡意和那点不自在。窗外天光已经大亮，看来时间确实不早了。
五分钟后，洗手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苏小暖不成调的哼歌声。陈默坐在沙发上，感觉膀胱的压力逐渐明显。他等了又等，水声还在继续。
“苏小暖，你好了吗？”他忍不住提高声音问。
“马上马上！我在洗头！”里面传来含糊的回应。
陈默：“……” 大清早洗头？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卫生间的门终于开了，苏小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裹挟着浓郁的草莓味洗发水香气走出来，脸上红扑扑的：“好啦，你用吧！”
陈默几乎是冲进卫生间的。镜子上蒙着一层水汽，台面上摆满了之前不存在的东西——粉色的牙刷，卡通漱口杯，各种瓶瓶罐罐的护肤品，还有几根长长的头发黏在白色的瓷砖上。他的空间，被一种柔软而充满生命力的气息，强势地侵占了。
等他收拾好自己走出卫生间，苏小暖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开放式的小厨房里捣鼓着什么。陈默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在干嘛？”
“做早餐啊！”苏小暖回过头，手里举着一个打蛋器，表情理所当然，“协议里不是说了要‘互相照顾’吗？我煎鸡蛋给你吃！”
一分钟后，伴随着“刺啦”一声和一股焦糊味，第一个鸡蛋英勇就义，牢牢粘在了锅底。苏小暖手忙脚乱地想用锅铲抢救，结果把半个焦黑的蛋壳也铲了进去。
陈默捂着额头，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他认命地走上前，接过锅铲，把那个惨不忍睹的“作品”铲出来扔进垃圾桶，然后熟练地刷锅，开火，倒油，重新打蛋。动作行云流水。
苏小暖在旁边看着，吐了吐舌头：“呃……看来我在厨艺这方面，暂时无法为盟友提供有效支援了。”
最终，两人坐在小小的餐桌旁，面前摆着陈默煎好的、形状完美的荷包蛋，两片烤吐司，以及两杯牛奶。气氛有点微妙的沉默。
“那个……”苏小暖咬了一口吐司，打破了寂静，“我觉得，我们的《互助协议v1.0》需要紧急打补丁了。”
陈默抬头看她。
“首先，《卫生间使用时间管理办法》必须立刻上线！”苏小暖挥舞着叉子，表情严肃，“建议采用分时段预约制，或者严格限时使用，比如每人每次不超过十分钟！避免资源挤占和膀胱危机！”
陈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早上的经历堪称惊险。
“其次，《早餐轮流负责制》需要修正。”她指了指自己盘子里那个来自陈默的完美荷包蛋，又指了指垃圾桶里的“前车之鉴”，“鉴于我方目前技能点分配不均，建议改为‘能者多劳，另一方负责洗碗及其他后勤工作’。”
“同意。”陈默言简意赅。他可不想每天早上面临厨房着火的风险。
“还有！”苏小暖眼睛一亮，“《应对父母突击检查应急预案》需要细化！比如，我们得统一一下口径，关于彼此的喜好、习惯，甚至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这种经典问题，都得提前对好剧本，不能穿帮！”
于是，这顿早餐变成了《互助恋爱协议v1.1》的修订研讨会。两人就卫生间的使用细则、家务分配、以及如何应对父母可能提出的各种“送命题”进行了深入（且充满吐槽）的探讨。之前的尴尬和陌生感，在这种带着点戏谑的“制度建设”过程中，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
“我喜欢吃辣，但不能吃太多，肠胃不好。”陈默提供信息。
“收到！我记住了。我讨厌吃香菜，闻到都想吐。”苏小暖同步更新。
“我们……是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感觉比较自然。”
“可以！时间就定在一个月前吧！细节再慢慢编！”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微尘，也照亮了两人之间那份刚刚签署完毕的、手写的《协议v1.1补充条款》。鸡飞狗跳的清晨过后，一种奇异的、基于“共同生存”目标的和谐，开始在这个小小的公寓里缓慢滋生。
陈默看着对面正皱着眉头，努力记忆“陈默偏好”的苏小暖，忽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同居时代”，或许……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至少，很热闹。而热闹，是他过去独居生活中，长期匮乏的东西。
只是，当他目光扫过窗外，看到高楼缝隙间那片依旧灰蒙蒙的天空时，心里那根关于林薇、关于工作的弦，又悄然绷紧了。今天的“战争”结束了，明天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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