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大营,中军帐内弥漫着一股压抑与药石混合的气味。曹操躺在简易的床榻上,面色依旧带着失血的苍白,但眼神已然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只是那锐利深处,蕴藏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暴戾。
当军需官将最终清点的伤亡册子呈上,看到那触目惊心的数字——三万精锐折损近半,仅余一万五六千可战之兵,其中尚有不少带伤者,器械粮草损失更是不计其数——曹操只觉得心口又是一阵绞痛,仿佛被人用钝刀子狠狠剜去了一块肉。这是他呕心沥血、多方筹谋才积攒下的家底,是他争霸天下的根基所在!一夜之间,竟毁去大半!
“朱明!贾诩!吾誓与尔等不共戴天!”他死死攥着那份册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低沉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嘶吼。
就在这时,帐帘被掀开,程昱低着头,步履沉重地走了进来。他来到曹操榻前,二话不说,推金山倒玉柱般纳头便拜,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深深的愧疚与沙哑:
“明公!昱……有负明公重托!谋划不周,料敌不明,致使我军遭此惨败,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此皆昱之罪也!请明公重罚!”说到最后,语气已近哽咽。此番大败,他身为首席谋士,确实难辞其咎。
曹操见状,心中虽痛,却猛地从床榻上坐起,甚至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几步抢到程昱面前,弯腰用力将他扶起。
“仲德!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曹操紧紧抓着程昱的手臂,语气急切而真诚,“胜败乃兵家常事!此番之败,非你一人之过,是那朱明、贾诩太过奸猾狡诈!操亦有失察之责!岂能独怪于你?快快请起!”
他将程昱拉到床边坐下,亲自为他拂去膝上的尘土,温言安慰道:“仲德乃我之股肱,臂膀折损,我心岂能不痛?然事已至此,你我当同心协力,共度难关,寻机再起,岂可因一时挫折便自怨自艾,让亲者痛仇者快?”
程昱见曹操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如此体恤安慰,心中更是感动与愧疚交织,虎目微红,讷讷不能言。
曹操安抚好程昱,自己也仿佛被抽干了力气,颓然一叹,脸上浮现出悲怆与无奈:“唉!即生明,何生操!如今我军折损大半,士气低迷,已无力再出兵拦截。难道……难道就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朱明这乱臣贼子,大摇大摆地携数十万之众过境,安然南下,去发展壮大,未来为祸一方,倾覆我大汉社稷吗?”
他越说越是激动,声音带着哭腔,竟真的流下泪来:“操不仅父仇不能得报,更要坐视国贼坐大!每每思之,心如刀绞,五内俱焚!操……操活着还有何意味?!”说罢,竟以袖掩面,泣不成声。
程昱被曹操这番真情流露所感染,亦是心中酸楚,但更多的是一种为主分忧的责任感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沉声道:“明公!切莫灰心丧气,万不可作此颓唐之语!”
他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如同潜伏的毒蛇:“明公,我军虽暂受挫,但朱明想要安然南下扎根,也绝非易事!昱,已有计策,定不叫他称心如意!”
曹操闻言,猛地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他一把抓住程昱的手,急切地问道:“计将安出?!仲德速速道来!”
程昱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明公,朱明此人,崛起之速,闻所未闻。坊间对其传言颇多,昱亦曾留意。此人不仅与明公有杀父之仇,与那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过节亦是不小!当初在洛阳,他便屡次与袁氏冲突,甚至斩杀袁氏旁支,打脸本宗,此事明公应当知晓。可以说,袁家对朱明的恨意,恐怕一点都不比明公您少!”
他顿了顿,指向简陋地图上朱明部的行进路线:“观其行军路线,乃是仗着人多势众,选择了最短的路径南下。如此一来,他们势必要经过兖州的济阴郡!明公可知,这济阴郡的太守,乃是何人?”
“何人?”曹操目光一凝。
“袁叙!袁绍的从弟!”程昱一字一句地说道,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如今,袁隗已然重归朝堂,再为司空,袁氏声势复振。此刻,只需明公亲笔修书一封,快马送至京师袁府!”
他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煽动性:“信中便言,朱明已公然造反,悍然擒杀朝廷重臣、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吞并其部众,更裹挟数十万黄巾贼寇及百姓,跨境而行,意图南下割据!其反迹昭彰,人神共愤!恳请袁司空以朝廷为重,以社稷为念,速发王师,剿灭此獠!”
程昱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袁家本就与朱明有旧怨,如今得了明公此信,坐实其反叛大罪,又有侵吞兖州、威胁冀州之实,您觉得,袁隗、袁绍他们会放过这个既能公报私仇,又能彰显袁家忠于汉室、打击潜在对手的天赐良机吗?朝堂之上,那些对朱明快速崛起早已心怀忌惮之人,又会如何?”
他最后总结道:“届时,根本无需我等再损耗一兵一卒,朝廷的讨逆大军,以及袁家能动用的力量,自然会如同泰山压顶般扑向朱明!我等只需即刻整训兵马,恢复建制,重整士气,静观其变。待他们双方打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之时……”
程昱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双眼中透出的意思已然明确——那便是他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翁之利的绝佳时机!
曹操听着程昱的娓娓道来,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脸上的颓唐与悲愤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兴奋、狠厉与期待的潮红。他猛地一拍大腿!
“妙!妙啊!仲德此计,驱虎吞狼,借刀杀人!真乃绝妙好计!”
他感觉浑身瞬间通透了起来,头也不疼了,心口也不闷了,呼吸也变得无比顺畅,仿佛被打通的任督二脉。他霍然起身,也顾不上自己还赤着脚,疾步走到案前,大声喝道:
“来人!速取笔墨绢帛来!”
他要立刻修书,将这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密报”,火速送往洛阳袁府!朱明,你想南下?先问问袁家那把借来的刀,答不答应!曹操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的斗志与复仇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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