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着那片焦黑的机械蝶残骸，掌心被边缘割得生疼，但没松手。
刚才那一波磁爆冲击让她耳朵还在嗡鸣，头顶的通风管滴着冷凝水，一滴一滴砸在磁控仪烧毁的面板上，发出“滋——啪”的轻响。
“别愣着，”仓仔漂在眼前，像素小熊的肚子上蹦出一行字：【本区域即将启动二次封锁，建议宿主立刻转移】
“谁跟你商量了？”程知遥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把数据拷全。”
她蹲下身，从背包夹层抽出一根数据探针，插进X-7腹腔的接口。探针另一头连着仓库临时读取端口，仓仔开始强行抓取残留信号。
“B-3区……能源车调度链……认证节点1……”她低声念着，“听起来像某个快递中转站的工号。”
【最后一次接收到的指令频段：13.7赫兹，与隐形协议一致】
“所以这蝴蝶不是信使，是打卡机。”她眯起眼，“每激活一次，就等于刷了道门禁。”
她迅速调出商队通行记录，比对脉冲频率规律。旧矿道B-3的运输窗口只在黎明前开放二十分钟，其他时间全被电子锁死。而EC系列能源车里，只有编号EC-07没有公开载货清单。
“行吧，我不喜欢神秘感，但我更讨厌被人当傻子牵着走。”她拔掉探针，顺手把X-7塞进仓库，“既然你们藏得深，那我就装得像。”
她抹了把脸上的灰，撕下破损的工装袖子缠住左臂伤口。冷却凝胶涂上去的时候，皮肤猛地一缩——黏液接触面有点发麻，但她没吭声。
“准备模拟心跳波形。”她低声说，“目标：舞会胖子，上次他摸我手背时的心率。”
【记忆回溯中……匹配度82%，够用了】
“够用就行，我又不是去相亲。”
她换上一套备用清道夫制服，把头发扎紧，眼镜推到额头上方。这次没戴战术靴，换成一双带减震底的软底鞋，走路几乎没声。
出口红外扫描网已经启动，红光交错如织。她趴在通风管道边缘，等仓仔提示体温降到安全阈值，才猫腰滑下。
“走你。”
—
黎明前最暗的那段时间，风沙都停了。
商队集结点在废弃矿道口，六辆EC型能源车排成一列，车身裹着防尘罩，像一群趴着的铁兽。守卫站在检查站两侧，每人手腕上戴着心跳同步环，蓝光微微闪烁。
程知遥混在最后一批工人里，低着头往前蹭。轮到她时，检测台“嘀”了一声，屏幕闪了两下，居然放行了。
“系统今天心情不错？”她心里嘀咕。
【我只是把你的呼吸节奏调成了打呼噜模式】仓仔得意地晃了晃耳朵。
她顺利通过，目光直奔EC-07。这辆车停在队尾，底盘离地间隙比其他车高半米，排气口周围有细密的划痕，像是经常被什么硬物蹭过。
“不正常。”她假装整理工具包，悄悄靠近。
检查站突然爆出一阵电流杂音，紧接着某盏灯短路炸开，火花四溅。几个守卫骂骂咧咧地跑去查看，其他人也跟着分神。
“谢了。”她嘴角一扬，借着混乱瞬间贴近车底。
手指刚摸到装甲板，一股微弱的震动顺着指尖传上来。她掀开一块伪装盖板，底下嵌着一块高频磁核板，表面泛着幽蓝的光纹，正以固定频率脉动。
“这不是运矿的。”她低声说，“这是个移动共振源。”
【与地下矿脉形成共鸣，持续放大特定频段信号】
“所以疤面根本不需要主动搜人。”她冷笑，“谁靠近这车，谁就会被磁场标记，跟贴了条形码一样。”
她从口袋掏出微型追踪器，背面沾着强磁胶。只要贴在排气口外壁，就能顺着脉冲信号一路跟到终点。
“就差三厘米……”
她的手刚伸出去，脚踝猛地一紧！
一个黑影从侧方扑出，五指如铁钳扣住她小腿，直接往旁边地坑拖。她本能蹬腿，但对方力气大得离谱，整个人被拽得离地。
“谁让你打工仔这么野？”她咬牙，反手甩出登山绳，钩爪“咔”地卡进上方支架。身体悬空一荡，总算没直接摔下去。
那人没停，继续发力拖拽。她借着绳索回弹，扭身看清了对方的脸——疤面的手下，胸前纹着狼头，可那纹身竟然在发光，幽蓝色的光顺着皮肉游走，和车底磁核板的频率完全同步。
“你这纹身是充话费送的？”她扯了句，同时命令仓仔：【启动预囤预警假警报，频道9.6，最大音量】
下一秒，对方耳机里突然炸响系统广播：【紧急通知！B-5区发现异形孢子扩散！所有人员立即撤离！重复，这不是演习！】
打手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
她猛拽绳索，翻身落地，顺势把追踪器狠狠拍在排气口外壁。磁胶“啪”地吸住，指示灯一闪绿光——连接成功。
“拜拜了您嘞。”她刚想撤，眼角余光却扫到地坑底部。
黑色黏液正从裂缝里渗出，不是流淌，是蠕动。像有生命似的，缓缓起伏，表面还泛着一层熟悉的金属光泽——和X-7翅面涂层一模一样。
“等等……”她瞳孔一缩，“这不是污染，是培养基。”
她低头看自己的左臂，刚才缠伤口的布条边缘已经沾了点黑渍，正沿着纤维往上爬。
“仓仔！”
【警告！检测到活性生物载体入侵，神经同步率异常上升】
她没动。
地坑里的黏液突然鼓起一小块，像在呼吸。
远处，EC-07启动了。引擎低吼，尾灯亮起，缓缓驶向隧道入口。
她单手攀在锈铁架上，脚下黑液轻轻晃动。
“记录黏液频谱。”她咬牙，“这玩意儿，闻起来像烧焦的电路板和血。”
仓仔的像素身体剧烈闪烁，气泡文字疯狂跳动：【警告！检测到神经同步率异常上升，建议立即撤离】
她没听。
只是把眼镜重新戴好，镜片映出坑底那一片缓缓起伏的暗影。
黏液表面，浮现出一个极淡的轮廓——像一只蝴蝶，翅膀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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