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程知遥的手还搭在金属门框上,吊坠突然烫得像块烧红的铁片。她猛地缩手,胸口一闷,耳边炸开姜明川那句断断续续的话:“……不是帮你……是交易……拿到数据……毁掉主脑备份……”
话没说完,声音直接掐断。
她喘了口气,把罗盘塞进冲锋衣内袋,抬脚往里走。
刚踏进去半步,地面“嗡”地一声亮起蓝纹,头顶三道电磁束交叉落下,锁住她的手腕和脚踝。电流顺着金属线窜上来,登山靴底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非法实体识别,执行清除协议。”AI合成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冷得像冰。
她没动,盯着前方。能源舱内部一片昏蓝,悬浮的晶体阵列像冻结的瀑布,空气中漂浮着微弱的数据流光点。远处墙角有道裂缝,隐约透出一点更深的黑——备用服务器该在那儿。
仓仔的声音在脑子里跳出来:“警告!精神体抗干扰指数下降至临界值!你现在就像一块快被格式化的U盘!”
“闭嘴。”她咬牙,“给我开仓库。”
“你不说吐槽口令我打不开!”
“这破系统连个缓冲都不给!”她低吼。
眼前一闪,仓库界面弹出。她意念一动,磁暴弹出现在掌心——灰黑色的小圆球,表面刻着一圈锯齿状纹路,是之前用防晒霜跟地精首领铁锤换来的。
她抬手就甩。
磁暴弹飞到一半,右腿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一看,一根数据触须从地面钻出,死死箍住她小腿。她重心一偏,整个人往前扑倒。
千钧一发之际,她扯下脖子上的星空吊坠,用力砸向空中飞行的磁暴弹。
“啪”一声脆响。
两者撞在一起。
瞬间,空气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没有爆炸声,也没有火光,只有一圈无声的波纹猛地扩散开来。电磁网“咔”地断裂,三道光束同时熄灭。头顶的照明灯开始频闪,墙壁上的金属板一块块变成像素块,像老电视信号不良时的画面。
“警告!局部空间数据化坍塌!”仓仔声音都变了调,“宿主生物特征正在解构!左臂出现虚化现象!”
程知遥感觉左边肩膀一阵发麻,低头一看,冲锋衣的肩部已经半透明,像被橡皮擦蹭过一样,边缘正一点点消失。她抬手摸了把头发,指尖掠过高马尾,发丝末端已经开始飘散成细碎的光粒。
她咬破舌尖。
疼。
清醒了。
抬头扫视四周,乱码像潮水一样在墙上流动。就在那一瞬间,第三根支撑柱后面的墙体闪了一下,露出一台黑色终端的轮廓——就是它。
但她看不清具体位置。
眼角余光瞥见地上有块反光的金属碎片,应该是刚才电磁网断裂时崩下来的。她猛地抬脚踹过去,碎片弹起,在空中划了道弧线。
借着反光,她看清了。
服务器就在支撑柱背面,离地一米二左右,接口朝外。
她把最后一点力气集中在脑子里,对仓仔下令:“存入辐射荒原捡的那块铁片,设为锚点参照物。”
“已记录。”仓仔声音断断续续,“但系统不稳定,只能维持三分钟路径锁定。”
她不再犹豫,蜷身滚向目标方向。
刚动,两道数据触须从乱码墙里探出,横扫过来。她侧身躲过第一道,第二道擦着后背掠过,冲锋衣背部“嗤”地一声被削掉一块布料。
落地翻滚,背靠支撑柱停下。
喘气。
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
她抬手摸了摸头,高马尾已经少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发丝边缘还在不断剥离成光点,随风飘走就再也抓不回来。
眼前忽然一暗。
母亲的脸出现在面前。
病床上,手抖着抓住她的手腕,嘴唇动了动:“别相信任何人……”
下一秒,姜明川的声音又响起:“小心吊坠……”
她猛地摇头。
“都闭嘴。”她低声说,“我现在谁也不信,只信我自己还能动。”
她摘下眼镜,推到头顶。视线模糊了一瞬,但战斗状态来了。
靠着柱子,她最后一次打开仓库界面,把“磁暴弹使用记录”拖进“关键行动”文件夹。然后闭眼,默记服务器坐标的三维参数——X轴21.7,Y轴负3.4,Z轴1.2,接口类型B-09。
蓝光渐渐稳定。
乱码退去。
墙体恢复原样,但那道裂缝还在,黑色终端的一角露在外面。
她睁眼。
头发残缺不全,脸色苍白,呼吸断断续续。星空吊坠躺在掌心,表面裂开一道细缝,光芒黯淡。
但她看清了。
服务器就在那儿。
手指慢慢移向手腕上的仓库接口。
准备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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