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岩要塞,林凡百人队的营区内。
萨尔从一阵阵钝痛和恍惚中缓缓苏醒。首先感受到的是左腿被妥善包扎后传来的紧绷感和药膏的清凉,取代了之前撕裂般的剧痛。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军营帐篷粗糙的顶棚,以及从缝隙透入的、已是黄昏时分的天光。
他挣扎着想坐起,却发现身上盖着一件虽粗糙却干净的帝国制式毛毯,他那身破损的板甲和佩剑被整齐地放置在帐篷角落,显然经过了简单的清理。
“你醒了?”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萨尔转头,看到那位救了他的年轻百夫长——林凡·沃顿,正坐在不远处的木箱上,就着油灯的光芒,在一块粗糙的木板(代替沙盘)上摆放着代表不同兵力的石子,似乎在推演着什么。他的动作专注,侧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异常沉静。
“沃……沃顿百夫长。”萨尔的声音依旧沙哑,他努力让自己的语调保持应有的礼节,“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以及……妥善的照料。”
林凡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石子,走到萨尔铺位旁,递过一个水囊。“感觉如何?”
“好多了,多谢。”萨尔接过水囊,喝了几口清水,干渴的喉咙得到滋润。他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帐篷外——虽然已是傍晚,但营区内并不喧闹,能听到规律巡逻的脚步声,以及远处校场上似乎还有小队在进行着晚间的加练。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与他印象中大多数帝国军队营地傍晚时分的散漫混乱截然不同。
他又回想起白天的经历。这位百夫长在部下明确反对的情况下,力排众议救下自己这个“麻烦”,理由直白而功利,却又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而此刻,他所处的这个营地,以及这位百夫长本人,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与众不同的气息——严谨、高效,甚至带着一丝……他无法准确形容的“秩序感”。
萨尔出身于一个曾经显赫但如今已然没落的贵族家庭,家族的政治斗争失败让他失去了领地和大部分追随者,只能四处游历,寻找重振家族的机会,或者说,寻找一个值得他效忠的明主。他见过太多骄奢淫逸的贵族子弟,也见过不少勇猛却粗鲁的军中悍将,但像林凡这样,既拥有阵前敏锐洞察力(能发现陷阱中的他),又具备强硬手腕和独特管理能力,还如此年轻的军官,他从未遇到过。
林凡看着萨尔眼中闪烁的复杂情绪,没有催促,只是平静地说:“你的装备很好,剑术应该也不差。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萨尔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没有隐瞒,简略说明了自己家族的落魄和游历的缘由。“……我本想穿越这片森林前往南方寻找机会,没想到……”他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腿,摇了摇头。
林凡听完,沉默片刻,开口道:“那么,你现在有何打算?”
萨尔抬起头,目光直视林凡。他知道,这是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眼前这位百夫长,虽然军职不高,但展现出的潜力非同一般。他治军严谨,行事果决,眼光毒辣,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并不完全遵循贵族阶层那套虚伪的规则。跟着这样的人,或许才能真正做点事情,而不是在某个大贵族手下充当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遵循古老的骑士精神,救命之恩,当以忠诚相报。而且,他隐隐感觉到,这或许是他等待已久的机遇。
萨尔深吸一口气,忍着腿痛,挣扎着单膝跪地(尽管在铺位上这个动作有些别扭),将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效忠礼,神情庄重而肃穆:
“沃顿百夫长,遵循骑士之道与古老的传统,您于危难中拯救了我的生命,此恩重于山岳。我,萨尔·冯·艾尔兰特(他报出了自己几乎已被世人遗忘的完整家族姓氏),在此以我家族之名与骑士荣誉起誓——”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林凡:
“——我将我的剑与忠诚,奉献于您。我愿向您个人效忠,为期一年,以偿还这份恩情。在这一年内,我的剑为您所指,我的盾为您所御,您的意志,便是我的方向!恳请您接纳我的誓言!”
帐篷内一片寂静,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林凡看着眼前虽然受伤狼狈,却依旧挺直脊梁、眼神灼灼的骑士。系统界面里“忠诚(可转移)”的特性正在发挥作用,而萨尔主动提出的“一年之期”,也显示了其原则性与灵活性。
他没有虚伪的推辞,也没有立刻表现出过度的热情。他需要的是能用的将才,而不是客卿。
林凡上前一步,伸出右手,虚扶了一下萨尔的肩膀,声音沉稳而有力:
“你的誓言,我收到了。我,林凡·沃顿,接受你的效忠。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麾下的骑士。好好养伤,我需要你尽快恢复,这里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做。”
没有华丽的承诺,只有最实际的期望。
萨尔心中一定,一种找到了锚点的踏实感油然而生。他沉声应道:“必不负大人所托!”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这位落魄的贵族骑士,将与这位名为“战狼”的年轻百夫长,命运紧密相连。而他也隐约预感到,追随这个人,他的人生轨迹,将走向一个截然不同的、充满挑战却也充满希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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