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的首次发难,被林枫以强硬态度和曹谨行的介入暂时挡了回去,但铁山城上空的政治阴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愈发浓重。刺史行辕如同一只蛰伏的毒兽,虽暂时收敛了爪牙,但那无声的压迫感却时刻弥漫在城中。连日的晴好天气,也驱不散这弥漫在文武心间的压抑。
林枫深知王允绝不会善罢甘休,在陈文的辅佐下,加紧了对内部的整顿。上官洪残留的党羽被逐一甄别、清理,或调离要害岗位,或寻由头革除军职,铁山城的军权、财权、人事权被进一步收拢,真正做到了如臂使指。同时,“暗哨”的力量也被苏晓与陈文联手加强,如同无形的蛛网,严密监控着刺史行辕以及所有与王允有关联的进出人员,尤其是对那个气息阴冷的灰袍老者“幽魂子”的重点关注。
然而,王允接下来的举动,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不再直接针对军务或强索小鼎,反而变得“和蔼”起来。他时常召集铁山城文武官员饮宴,谈笑风生,对林枫也是不吝赞誉之词,仿佛之前的冲突从未发生。他甚至主动批复了铁山城请求补充军械和抚恤银两的公文,效率之高,与之前的刁难判若两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股反常的和风,比之前的疾风骤雨更让林枫和陈文警惕。
这一日,王允再次于行辕设宴,遍请铁山城中有头有脸的官员将领,言称是为“融洽文武,共商边事”。请柬以金粉纹边,透着奢靡之气。林枫自然在受邀之列。
夜幕降临,刺史行辕内灯火通明,与城外戍卒点燃的星星篝火形成鲜明对比。宴席设在后花园新修的“流芳水榭”之中。这水榭极尽精巧,以南海运来的紫檀木为柱,琉璃为瓦,四面环引活水,池中遍植珍稀睡莲,即便在北地寒夜,亦以地龙维持温暖,使得莲香暗浮。九曲回廊上每隔十步便悬着一盏八角宫灯,灯纱上绘着名家手笔的山水美人,光晕柔和,映照着穿梭其间的、身着轻纱、体态婀娜的侍女,恍如人间仙境。
林枫带着陈文与作为医官代表的苏晓一同赴宴。他依旧是一身玄色窄袖劲装,外罩一件暗云纹的藏青斗篷,并未穿着官服,以示并非纯粹公务往来。他气息内敛,眸光沉静,行走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陈文青衫磊落,羽扇轻摇,神色从容,仿佛不是赴一场鸿门宴,而是游览自家园林。苏晓则是一袭月白素雪绢云形千水裙,裙摆缀以细小的珍珠,行走间如有流光,她未施粉黛,青丝仅以一支素玉簪挽起,清丽绝伦的面容在华灯璀璨下,更显出一种远离尘嚣的静谧,与宴会上那些浓妆艳抹、精心打扮的舞姬歌女形成鲜明对比,宛如浊世清莲。
王允端坐主位,身着锦缎常服,满面春风。他身旁,除了那名形影不离、气息如同墓穴阴风般的灰袍老者“幽魂子”外,还多了一位妙龄女子。
那女子约莫二八年华,身着鹅黄色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裙裾层叠,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她身姿窈窕,肤光胜雪,细腻得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她梳着时下京城最流行的惊鸿髻,斜插一支赤金点翠衔珠步摇,长长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拂过她光洁的额角。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顾盼之间,自带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风情,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然而,在那水汪汪的眼眸深处,却又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蛛丝般缠绕人心的媚意。她安静地坐在王允下首,纤纤玉指拨弄着面前的一支温润白玉笛,仿佛对周遭的一切繁华与注视都不甚在意,却又恰到好处地吸引着所有的目光。
此女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水榭中大半的目光。许多中层将领和文官看得眼睛发直,呼吸都不由得粗重了几分。就连张贲这等心志坚毅的粗豪汉子,也觉得此女美得有些不真实,心头莫名一荡,赶紧默念了几句军中杀伐口诀,才稳住心神。
“诸位,”王允笑着举杯,声音洪亮,打破了瞬间的寂静,“今日良辰美景,恰逢小女王嫣然生辰,特邀诸位同僚共饮,一则为小女庆生,二则也让我这久居深闺的女儿,见识一下我北疆英杰的风采!来,满饮此杯!”
原来这女子竟是王允的女儿,王嫣然!
众人恍然,纷纷举杯祝贺,谀词如潮。王嫣然也盈盈起身,端起一杯琥珀色的果酒,声音柔糯动听,仿佛带着钩子:“嫣然谢过诸位大人赏光。”她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席间,在林枫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眼波如同春水荡漾,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与仰慕。
林枫举杯示意,神色平静无波,心中却是一凛。王允突然将自己的女儿推至台前,绝不仅仅是为了庆生那么简单。他暗中运转神魂,识海深处,那轮得自古玉传承的明月虚影清辉流转,一丝极其微妙的感知力如同触须,仔细探向那王嫣然。
此女身上并无强大的气血波动,经络寻常,似乎只是个娇生惯养的普通官家小姐。但其神魂……却有些奇异。并非强大凝实,而是如同一团缭绕的、粉红色的迷雾,带着一种天然的、引人探究的魅惑之力,仿佛能轻易勾起男子内心最原始的保护欲与占有欲。这并非刻意修炼的媚术,更像是某种天生的特殊体质天生媚骨!而且,这媚骨之力似乎被某种秘法引导和加强过,使之更具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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