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山城被战争的阴云与瘟疫的恐慌双重笼罩。城外,北漠与血狼帮的联军如同饥饿的狼群,开始搭建营寨,打造攻城器械,进行着战前的最后准备,冲天的杀气使得秋日的阳光都显得冰冷。城内,西南区域的隔离区不断有新的病患被送入,哭泣与呻吟声交织,苏晓带领着医官营弟子日夜不休地救治,药棚里蒸腾的雾气都带着一丝悲壮。更严峻的是,由于外部商路几乎被完全切断,城内治疗“腐骨瘴”所需的几味关键药材,尤其是“百年青灵木芯”和“赤阳玉髓粉”,库存告罄!
守备府已然成了战时指挥中枢,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林枫刚刚巡视完城防,甲胄上还沾着尘土,眉宇间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主公,苏大家那边传来消息,‘清瘴丹’的丹方已初步完善,但若无青灵木芯中和阴煞,赤阳玉髓粉激发阳气,药效十不存一,根本无法遏制疫情蔓延!”陈文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连续的高强度运筹,让他这位智者也有些疲惫。
石蛮一拳砸在墙上,留下一个浅坑,低吼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弟兄们和百姓们等死吗?实在不行,老子带一队精锐,杀出城去,去朔方城抢!”
“胡闹!”林枫斥道,“王允巴不得我们出城野战!八千敌军严阵以待,你这是去送死!”
“那怎么办?药材不会从天而降!”石蛮梗着脖子,双眼赤红。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城内治安的刑狱司属官匆匆入内,面带异色地禀报:“主公,城外……城外有一支小型商队,打着白旗,声称要见主公,说有破局之法。”
“商队?这个时候?”陈文眉头紧锁,“可知来历?”
“对方首领自称沈万金,来自江南,说……说是来做生意的。”属官的表情也有些古怪,在两军对垒、剑拔弩张之际跑来做生意,此人不是疯子,便是有所依仗。
“沈万金?”林枫记忆中并无此人,他看向陈文。陈文也摇了摇头,表示未曾听闻。
“带他进来,严密搜查!”林枫沉吟片刻,下令。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过。
片刻后,一名男子被带入议事厅。此人年约三旬,身材微胖,面皮白净,未语先笑,一双眼睛眯成两条缝,却从中透出商人特有的精明与灵活。他穿着一身看似普通、实则用料极为考究的宝蓝色绸缎长衫,腰间束着一条玉带,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看似随意,却暗合某种聚财纳气的阵法。他步履从容,即便身处肃杀的战时帅府,面对林枫等一众杀气腾腾的将领,依旧笑容可掬,拱手行礼:
“江南草民沈万金,见过林守备,陈军师,诸位将军!”声音圆润,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口音,却并不令人反感。
“沈先生?”林枫目光如电,审视着对方,“如今铁山城外大军围城,内有疫病,你此时前来,所谓何故?又凭什么说,有破局之法?”
沈万金笑眯眯地,也不绕圈子,直接道:“守备大人快人快语,沈某佩服。沈某是个生意人,自然是为做生意而来。至于破局之法嘛……”他小眼睛扫过厅内众人,缓缓吐出四个字:“互通有无。”
“互通有无?”石蛮嗤笑一声,“跟谁互通?跟你吗?你是有兵还是有药?”
“这位将军问得好。”沈万金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打开,里面竟是三片氤氲着淡淡青色光晕、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木片,以及一小撮殷红如血、触手温热的粉末!“沈某不才,兵是没有,但这‘百年青灵木芯’和‘赤阳玉髓粉’,恰好带了一些。”
厅内瞬间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那玉盒中的物品!这正是苏晓急需的救命药材!
“你怎么会有这些?”林枫眼神锐利如刀,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巧合?还是王允的阴谋?
沈万金坦然道:“守备大人不必疑虑。沈某家族世代行商,消息还算灵通。北疆动荡,铁山城异军突起,沈某早已留意。此次北漠与王刺史联手封锁铁山城,在沈某看来,危机之中,亦蕴藏着巨大的商机。因此,沈某耗费重金,并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提前囤积了一批北疆急需的物资,其中便包括这几味药材。”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如何穿过敌军封锁……呵呵,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北漠狼骑也好,血狼帮匪众也罢,他们也要吃饭,也要享用。沈某的商队,打着的是与北漠左贤王部交易的旗号,运送的也不全是药材,更多的是美酒、丝绸和珠宝。只要利益足够,没有打不通的关节。”
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透露出惊人的能量与对人性贪婪的精准把握!
陈文羽扇轻摇,沉声问道:“沈先生果然手段通天。却不知,先生欲以何价,出售这些救命之物?”他深知,对方在此刻拿出如此紧俏的物资,要价必然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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