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沼泽的边缘,空气粘稠而冰冷,灰白色的雾气不仅遮蔽视线,更像是有生命的实体,缠绕在每个人的口鼻之间,带着一股甜腻中夹杂腐败的怪异气味。流民们的骚动更大了,恐惧像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
“不能进去!进去就是死啊!”
“我宁愿回去跟土匪拼了!”
“艾薇小姐,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老马洛脸色发白,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他年轻时听过太多关于这片沼泽的恐怖传说,吞噬旅人的流沙、致幻的毒瘴、潜伏在泥沼中的诡异生物……每一样都比刀剑更令人胆寒。
铃兰也收起了往日的活泼,紧紧抓着艾薇的衣角,小脸煞白,声音带着哭腔:“艾薇姐姐,里面……里面好像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艾薇站在队伍最前方,身形在浓雾中显得有些模糊,但背脊依旧挺直。她没有理会身后的慌乱,而是极快地行动起来。她将收集来的大量墨绿色宽叶分发给每个人,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把叶子捣碎,用布片浸湿汁液,捂住口鼻。快!”
流民们虽然害怕,但在艾薇不容置疑的命令下,还是手忙脚乱地照做。一股清苦的草木气息弥漫开来,略微冲淡了那甜腻的瘴气。
“这……这有用吗?”一个流民颤抖着问。
“这种叶子的汁液含有生物碱,能一定程度上中和某些神经毒素,缓解瘴气引起的眩晕。”艾薇一边用浸满汁液的布条蒙住自己的口鼻,一边简洁地解释。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中和毒素”、“缓解眩晕”这几个词,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他们稍稍安定。
“跟紧我,注意脚下,只踩颜色深、长有这种苔藓的实地。”艾薇指着地面某些区域覆盖的厚厚暗绿色苔藓,“避开颜色鲜艳的菌类和反光的水面。”她折断一根长树枝,用来探路。
队伍战战兢兢地跟在艾薇身后,踏入了这片死亡之地。雾气更浓了,几乎面对面都看不清五官,只有前方那个模糊而坚定的背影,是唯一的指引。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脚踩在湿软苔藓上的噗嗤声,以及远处那令人不安的咕嘟声和窸窣声。
艾薇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她用树枝仔细试探着前方,大脑如同最高效的计算机,结合着前世对沼泽地貌、植被分布、水文特征的知识,快速分析、判断着安全路径。她注意到,某些区域的雾气颜色略有不同,带着淡黄或浅粉,她会立刻带领队伍绕行。她还能通过水面气泡的大小和频率,判断下方是普通沼气还是可能含有更高浓度硫化氢的毒气区域。
老马洛和流民们看得心惊胆战,他们完全无法理解艾薇是如何分辨这些细微差别的,只觉得这位“艾薇小姐”的手段越发神秘莫测。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虽然缓慢,但竟真的平安无事。众人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铃兰甚至又开始小声嘀咕:“艾薇姐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就在这时,艾薇突然停下脚步,举起手示意全员静止。她侧耳倾听,眉头微蹙。
“怎么了,殿下?”老马洛紧张地问。
“水声不对。”艾薇低声道,“前面有暗流,或者……中空的地下河道。”
她小心翼翼地用树枝拨开前方浓密的水草,脸色微变。只见脚下看似坚实的“地面”突然消失,下方是一个隐蔽的、水流湍急的暗河口,黑黢黢的洞口仿佛巨兽的嘴巴,散发着寒意。如果不是她及时发现声音异常并停下,整个队伍很可能就直直地踩进去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后怕不已。
绕开暗河口,道路变得更加难行。泥泞加深,腐烂的植物根系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会滑倒。更糟糕的是,周围的雾气似乎变得更加浓郁,那甜腻的气味也加重了,尽管戴着浸过草汁的布条,还是有人开始感到头晕、恶心。
“我……我走不动了……”
“头好晕……”
队伍的速度慢了下来,绝望的情绪再次滋生。
艾薇知道,必须尽快找到相对安全的区域休整,并且需要更有效的方法对抗越来越浓的毒瘴。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墨绿色的宽叶植物。她注意到,在一些地势稍高、通风略好的地方,这种植物生长得尤为茂盛。
“收集更多这种叶子,堆起来,点燃。”艾薇果断下令。
“点火?殿下,这雾气里点火……”老马洛有些迟疑,担心引发沼气爆炸之类的灾难。
“这种叶子不完全燃烧产生的烟雾,应该能进一步吸附、降解空气中的瘴气毒素。我们需要一个临时的安全区。”艾薇解释道,语气不容置疑。她凭借的是对植物燃烧产物和空气净化原理的推断,虽然冒险,但已是当下最优解。
几堆篝火被点燃,墨绿色的叶子在火焰中并不猛烈燃烧,而是冒出大量浓白的、带着更浓郁清苦气味的烟雾。烟雾与周围的灰白雾气混合、纠缠,竟真的仿佛形成了一圈相对“干净”的区域。进入这个区域后,众人头晕恶心的症状明显减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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