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残忍撕碎的霜狼尸体,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营地刚刚升起的欢欣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对黑脊山深处未知危险的深深恐惧。那巨大的三趾爪印,如同死神的标记,烙印在雪地上,也烙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加强巡逻,所有小队必须携带至少三支火把,入夜后绝不允许任何人单独离开营地外围。”艾薇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迅速下达指令,“石爪,让你的人把营地周围五十步内的所有灌木和障碍清除,我们需要开阔的视野。”
她站在那具狼尸旁,蹲下身,不顾血腥,仔细检查那些撕裂伤。伤口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带着一种诡异的焦黑色,仿佛被极寒与灼热同时侵袭过。这绝非普通猛兽所能为。
“卡尔,”她唤来年轻人,“你父亲笔记里,有没有提到过……喜欢杀戮,并能留下这种痕迹的生物?”
卡尔脸色苍白地摇头:“没……没有。笔记里只提到‘冰鳞’和山脉苏醒的征兆,从没具体说过是什么……”
未知,才是最深的恐惧。
然而,高炉的建设已进入最关键的阶段,绝不能因此停顿。艾薇深知,此刻退缩,不仅前功尽弃,更会彻底摧毁刚刚凝聚起来的人心。恐惧需要用更大的希望来对抗。
“继续工作!”她站起身,目光扫过一张张惊疑不定的面孔,“炉子立起来,我们才有铁!有了铁,我们才能造出更锋利的武器,更坚固的铠甲!到时候,不管山里藏着什么,我们都有了一战之力!停下,就是等死!”
她的话语像一剂强心针,混合着对铁的渴望和对艾薇的信任,人们压下恐惧,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只是效率明显降低,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
砌筑炉体的工作开始了。在艾薇的精确计算和指挥下,安德鲁带领着最细心的一批人,将一块块烧制合格的耐火砖,用混合了细沙和粘土的灰浆,小心翼翼地垒砌起来。
炉膛的形状、风口的角度、烟道的高度,每一个细节都关乎成败。卡尔则带着另一组人,反复测试着由兽皮和木制阀门构成的简易鼓风装置。
艾薇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工地,她的眼睛因为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但眼神依旧锐利。
她亲自检查每一层砖缝的厚度,校准每一个风口的位置。石爪和老马洛则分别约束着原住民和流民,确保在压抑的气氛下不再发生冲突。
整个营地,像一根绷紧的弦,所有的希望、恐惧、汗水,都汇聚到了那座日渐升高的、奇特的圆形建筑上。
七天后,一座近两人高、形制古朴而结构严谨的高炉,终于巍然矗立在营地边缘,紧邻着溪流。它像一个沉默的巨人,等待着被赋予生命。
开炉的日子到了。天空却阴沉得可怕,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仿佛预示着不祥。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默默地围拢在高炉周围,屏息凝神。空气中只剩下寒风呼啸的声音,以及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艾薇站在炉前,脸上沾着煤灰,神情肃穆。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目光依次看过站在最前面的石爪、老马洛、卡尔、铃兰,以及他们身后那数百张写满期盼与不安的脸。
“点火!”
她的命令清晰而有力。
卡尔亲自将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投入了堆满干燥木柴和优质煤炭的炉膛底部。火焰贪婪地舔舐着燃料,黑烟从炉顶初步冒出。
“鼓风!”
几名壮汉奋力拉动由兽皮和木框架制成的简易风箱,粗陋的阀门开合,将空气源源不断地压入炉膛。起初,火焰只是正常地燃烧,除了烟更浓一些,并无异状。人群中开始出现细微的骚动和失望的叹息。
艾薇却面色不变,紧紧盯着炉膛内部的火焰。“继续加煤!鼓风不要停!”她沉声命令,声音稳定得让人心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炉体的温度开始急剧升高,靠近的人已经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热浪。炉膛内的颜色,从最初的橘红,逐渐转向刺眼的亮黄,最后,在持续不断的鼓风和充足的煤量下,中心区域竟然开始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将灵魂都熔化的白炽色!
“看!颜色变了!”眼尖的铃兰第一个尖叫起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仿佛太阳核心般的白光!炽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巨大的炉体甚至开始发出低沉的、令人敬畏的嗡鸣声。
艾薇知道,时机到了。“投料!”
事先准备好的、被砸成小块铁矿石与石灰石(由卡尔辨认发现)的混合料,被用简陋的升降装置投入那白炽的烈焰之中。
等待。漫长而煎熬的等待。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连寒风似乎都停止了呼啸,天地间只剩下高炉的轰鸣和火焰的咆哮。
突然,炉体震动了一下!一道炽热的、金红色的光芒从底部的出铁口隐约透出!
“开闸!”艾薇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卡尔和另一名原住民壮汉,用长长的铁钎,奋力撞开出铁口处被烧结的粘土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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