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狂躁地在霉山前狭窄的空地上来回踱步,昂贵的锦靴踩在流淌的黑绿色粘液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叽、噗叽”声,每一次落脚,都如同踩在腐烂的内脏上。粘稠的污秽沾染在洁白的靴面上,如同他此刻被玷污的理智和体面。
“李拾!一定是李拾!”顾西风猛地停下脚步,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中闪烁着怨毒和扭曲的臆想,“他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北地返潮!他故意把价格定在四十文!他就是挖好了坑,等着你们这帮蠢货往里跳!等着看你们爆仓!看我们血本无归!看我们日升昌的笑话!!”他越说越激动,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将所有的失败都归咎于那个远在北平的对手。
“顾…顾爷…”另一个瘦高如同竹竿的马掌柜,哭丧着脸,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现…现在说这些…都…都晚了…这…这些饼…全…全完了…一文不值了…三万两本金…还有租这破仓房的钱…看守的钱…全…全打水漂了…连个响儿都听不见啊…”
“怎么办?”顾西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缓缓扫过眼前这座散发着恶臭、价值三万两的“霉山”。那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再次涌上喉咙。他猛地深吸一口气,那浓烈到极致的腐败霉味呛得他几乎窒息,却也强行压下了翻腾的气血和撕心裂肺的肉疼。
眼神,在绝望和狂怒的废墟上,迅速凝结成一种阴鸷到极致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狠戾!
“烧!”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冰冷得如同淬毒的匕首。
“什么?”马掌柜以为自己听错了。
“烧!”顾西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连夜!给我把这堆垃圾烧干净!一点渣滓!一点气味!都不许留下!找最偏僻的地方!挖深坑!泼上火油!烧!烧成灰!扬了它!”
他眼中闪烁着毁灭的光芒,如同恶鬼:
“对外…就说咱们八大楼赈济边关的义仓…不幸…遭遇了天火!损失惨重!一片赤诚,付之一炬!”他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充满恶意的笑容,“至于那些知道内情的…管好他们的嘴!否则…”
他不再说下去,但那阴冷的杀意,让仓房里的温度瞬间又降了几度。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丝,一字一顿,如同诅咒:
“至于李拾…还有他那该死的‘熊猫银票’…呵…”
顾西风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仓房腐朽的屋顶,投向北平的方向,眼中燃烧着比焚烧霉饼更炽烈的怨毒火焰:
“好戏…才刚刚开场!”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咸腥:
“这三万两的亏空…我要让他李拾,连本带利,用血!用命!用他的一切!来填!”
……
当夜,通州城西三十里外,一处早已废弃、荒草丛生的破砖窑。
浓烟,如同狰狞的黑色巨蟒,裹挟着刺鼻的焦糊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腐败有机物焚烧后特有的恶臭,滚滚升腾,直冲天际!火光在残破的窑口内疯狂跳跃,将周围嶙峋的怪石和枯败的荒草映照得一片血红,如同地狱之门在此洞开。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焦炭、塑料(劣质油纸)、腐烂粮食、以及…某种类似烧焦毛发和蛋白质的诡异气息。火焰贪婪地舔舐着深坑中堆积如山的黑色垃圾,发出“噼啪”的爆响,如同无数恶鬼在火狱中鼓掌。
而就在距离这地狱焚场数百步之遥的一处背风山坡上,几双兴奋得发亮的眼睛,正透过枯草的缝隙,死死盯着那冲天的火光。
正是李小二派来的几个“真香居”精干伙计!为首的是个外号“顺风耳”的小机灵鬼。
“烧了!真他娘的烧了!哈哈哈哈哈!”顺风耳压抑着狂喜,声音都在发颤,用力拍打着旁边同伴的肩膀,“看到没!看到没!八大楼那些黑心肝的霉饼子!全完蛋了!三万两!三万两雪花银啊!堆成山,点成灰!痛快!太他娘的痛快了!”
“活该!让他们用霉麸子豆渣糊弄人!还掺观音土?心都黑透了!喂猪猪都不吃的东西,敢卖给边军兄弟?烧得好!烧得妙!烧得呱呱叫!”另一个伙计咬牙切齿地解恨。
“啧啧啧,三万两…顾西风那老狐狸,这会儿怕不是气得肝儿疼,肺儿炸,心儿碎,正在家里吐血三升吧?哈哈哈!”第三个伙计笑得直打跌。
顺风耳掏出个随身的小本子(李拾要求的重要据点都要有“战地记者”),就着远处火光的映照,飞快地用炭笔记下:“亥时三刻,目标于城西鬼窑焚毁,火光冲天,臭气弥漫,疑似大量有机质(霉饼)焚烧。顾某损失惨重,预估心态爆炸…”
写完,他收起小本子,看着远处那映红半边天的火光,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模仿着李小二的口吻,对着那焚场的方向,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如同在直播间里喊话:
“小二哥说了,这就叫——搬起发霉的烂饼,砸碎了自己的金脚!老铁们!弹幕走一波!”
他清了清嗓子,和旁边几个伙计一起,对着那熊熊燃烧的、价值三万两的“失败”灰烬,异口同声,拉长了调子,充满戏谑地喊道:
“活——该——!!!”
这充满嘲讽和胜利意味的“活该”二字,如同无形的、带着倒刺的弹幕,穿透寒冷的夜色,狠狠地、精准地砸向那焚尽贪婪与愚蠢的冲天火光!山坡上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如同大仇得报般的哄笑和叫好声,在寂静的荒原上远远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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