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锦盒是上好的紫檀木料,打磨得光可鉴人,上面没有任何繁复雕饰,却自有一股内敛的贵气。
李拾将锦盒轻轻推到孙德彪面前的案几上。
“嗒。”
盒子与紫檀桌面接触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敲在孙德彪的心坎上。
李拾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盒盖上的鎏金小扣。
“咔哒。”
盒盖应声弹开。
刹那间!
一片炫目的银光从盒内迸射而出!映得整个签押房都亮堂了几分!
盒内,十锭崭新的、足两足色的官造雪花纹银,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每一锭都如同新雪般纯净无暇,棱角分明,底部的蜂窝细密均匀,银光流淌,晃得人眼花!那纯粹的、冰冷的、代表财富的金属光泽,瞬间攥住了孙德彪所有的目光!
“一点小小的茶水钱,”李拾的声音依旧平和,如同在谈论天气,“给卫所的兄弟们压压惊,也聊表李某初来乍到的一点心意。”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真诚(至少看起来如此)地看着呼吸明显粗重起来的孙德彪:
“规矩变了,旧的‘茶水钱’没了。但兄弟们的辛苦,李某看在眼里,岂能亏待?李某深知,道路畅通,卫所弟兄巡查守护,功不可没。”
李拾手指在锦盒边缘轻轻一点,银锭的光芒似乎也随之跳跃:
“从下月起,‘大明便民驿站网络’蓟州段,会专门设立一笔‘官道养护津贴’。每月,按通行我驿站网络、持有路引的车辆数量,折算成现银,由专人直接送到卫所公账之上,由孙大人您统一调度分配。专款专用,补贴卫所公用、犒赏弟兄辛劳。”
他微微一顿,嘴角的笑意带上了一丝笃定:
“李某可以保证,这笔‘津贴’…”
李拾的声音清晰而有力:
**“绝对比雁翅口那种风吹日晒、担惊受怕、还容易惹祸上身的‘茶水钱’,只多!不少!而且,名正言顺,经得起任何查验!”**
孙德彪的眼睛,在听到“只多不少”四个字时,瞬间亮得如同点燃了两个小火把!那光芒甚至压过了锦盒里银锭的炫光!他脸上的犹豫、贪婪、算计,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难以抑制的狂喜和满足所取代!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名正言顺!公账!只多不少!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源源不断的、安全的、能光明正大揣进卫所小金库(和他自己口袋)的银子!再也不用像刘大川那样,提心吊胆地收那点买路钱,最后落得个灰溜溜滚去辽东喝风的下场!这李拾,太懂事了!太会做人了!简直是财神爷下凡,还带着免死金牌!
“哎呀呀!李东家!您…您真是太客气了!太懂规矩了!太体恤咱们这些粗鄙武人了!”孙德彪激动得差点从太师椅上蹦起来,脸上的笑容如同绽放的菊花,每一道褶子都洋溢着真诚(对银子的真诚)的热切!他几乎是抢着伸出手,“啪”地一声合上了锦盒盖,将那诱人的银光牢牢锁住,仿佛怕它飞了。动作之快,带起一阵风。
“为朝廷分忧!为边军转运粮秣,本就是咱们蓟州卫分内之事!职责所在!义不容辞!”孙德彪拍着胸脯,声音洪亮得能震落房梁上的灰尘,充满了“大义凛然”的豪气,“谈钱?那可就太见外了!伤感情!”
他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案几旁,一把抓起那支早就备好的狼毫大楷笔,蘸饱了浓稠如血的朱砂墨汁,动作豪迈得如同要签署千军万马的调令!他目光炯炯,看向李拾,一字一句,如同金戈铁马,掷地有声:
“李东家!您放一百二十个心!从今往后!在蓟州卫的地界上!!”
他手中的笔尖,重重落在契书签名处:
“但凡插着熊猫镖旗、拿着驿站路引的车!”
孙德彪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大名,笔力遒劲,几乎要穿透纸背:
“一路绿灯!畅行无阻!!”
他丢下笔,抓起桌角那方沉甸甸的蓟州卫指挥使铜印,哈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契书上名字旁预留的空白处,狠狠摁下!
“谁敢拦!谁敢查!谁敢伸手要一个铜板!!”
**“老子第一个砍了他!!”**
“砰!”
沉重的铜印落下!鲜红如血的印泥,如同一个巨大的烙印,清晰地拓印在契书之上!那红色,如此刺眼,如此浓烈!
它不仅仅是一个官印。
它更像一条崭新的、由冰冷的权力与滚烫的银子共同浇筑而成的、心照不宣的纽带。一头拴着卫所的刀把子和路权,一头拴着“磁公便利”的金流与物流。一种披着“合法”外衣、带着铜钱与权力混合味道的“官商共同体”模式,在这弥漫着茶香与墨香的蓟州卫签押房里,悄然缔结,并迅速在九边腐坏的土壤里,扎下了贪婪而稳固的根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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