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平安”。
字体方正圆融,带着宫廷匠人特有的严谨与气度。
“这…这是…”苏甜儿猛地捂住嘴,杏眼圆睁,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赵大锤,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大锤看着苏甜儿震惊的模样,黝黑的脸膛更红了,像是被炉火烤过。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仿佛在接受最严格的检阅,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白和斩钉截铁的坚定:
“前些日子,随燕王殿下入京述职!陛下…陛下他老人家!” 他刻意加重了“老人家”三个字,以示尊崇,“亲口夸咱大宁卫转运军粮得力,调度有方!说咱那驿站,是边关将士的命脉!龙心大悦,就…就赏了这个!” 他指了指那玉佩,努力回忆着,“说是宫里造办处的老供奉亲手雕的…料子叫…叫什么和田籽料?反正金贵得很!”
他挠了挠后脑勺,浓眉紧锁,显然对那些文绉绉的名词感到头疼,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认真:
“我就琢磨着…以前送你的那块,土财主家灶坑里扒拉出来的旧玉,寒酸!配不上你!这御赐的…好!带着陛下的福气!能镇邪祟,保平安!”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着苏甜儿瞬间泛起水光的眼眸,喉咙有些发紧,那些在尸山血海中都能挥洒自如的豪气,此刻却化作了笨拙却无比郑重的词句:
“甜儿…” 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里掏出来的,“我…赵大锤,是个粗人!耍刀弄枪在行,可那些…那些弯弯绕绕的花前月下,酸不拉几的诗词歌赋…咱是真整不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目光如同磐石般坚定:
“我就知道两件事!头一件,你做的饼,甭管是这御贡的桂花饼,还是给我塞干粮袋里的肉馅饼,都是这老天爷底下,最好吃!最暖心的东西!第二件…”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虎目之中,是毫无保留的赤诚与期盼:
“你这个人!是我赵大锤,想用这条命,护一辈子的人!”
他猛地将手中那枚承载着无上荣耀与厚重情意的紫檀盒子,又往前递了半分:
“这玉佩!你收着!就…就当是我赵大锤…” 他顿了顿,那在千军万马前都未曾退缩过的汉子,此刻脸上竟泛起一丝属于毛头小子的羞涩,声音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求!娶!你的信物!”
他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星辰:
“等老子带兵,把北元那帮不消停的兔崽子彻底打趴下!撵回他们的漠北老家啃沙子去!我就去求燕王殿下做主!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他紧紧盯着苏甜儿的眼睛,那紧张几乎要从虎目中溢出来,问出了那句在心底盘旋了千百遍的话:
“你…你愿意不?”
工坊内,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蒸笼依旧“嗤嗤”喷着白雾,浓郁的桂花甜香依旧弥漫。但所有女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揉面的忘了撒手,装盒的忘了合盖,一个个都捂着嘴,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门口那对璧人身上。空气里弥漫着比桂花饼更甜、更浓烈的期待与激动,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整个工坊。
苏甜儿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威猛、曾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此刻却紧张得像个等待宣判的孩子般的男人。看着他手中那枚在灯火下流转着温润华光、象征着无上荣宠与厚重承诺的“御赐平安”玉佩。看着他眼中那比最纯净的和田玉还要澄澈、还要滚烫的赤诚与期盼。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山盟海誓的铺垫。
只有最朴素的认知:她做的饼最好吃,她这个人值得他用命护着。
只有最直接的宣告:他要娶她,风风光光。
只有最笨拙的询问:你愿意不?
泪水,毫无征兆地,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划过她光洁的脸颊,滴落在洁白的围裙上,洇开深色的水痕。但那泪水里,没有半分委屈苦涩,盈满的,是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巨大幸福和化不开的甜蜜!
她没有说话。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觉得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她只是含着泪,迎着赵大锤紧张得快要停止呼吸的目光,用力地、狠狠地、无比清晰地——点了下头!
一下,重逾千钧!
“哇——!”
“成了!甜儿姐点头了!”
“恭喜赵千户!恭喜甜儿姐!”
短暂的寂静后,工坊内瞬间爆发出女工们再也压抑不住的、如同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笑声、掌声、起哄声,几乎要掀翻屋顶!连那蒸腾的雾气都仿佛被这巨大的喜悦冲得欢快跳跃起来!
在女工们快活的喧嚣和祝福的目光中,苏甜儿含着泪,唇角却高高扬起,绽放出一个比最甜的桂花蜜还要动人的笑容。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珍而重之地,如同接过世间最稀有的珍宝,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紫檀盒子,将它紧紧、紧紧地贴在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
温润的玉璧隔着衣衫传来暖意。
御赐平安。
他的心意。
她的余生。
都在这沉甸甸的方寸之间,稳稳地落在了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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