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长城上的狂欢盛宴,终究到了散场的时辰。
冲天的篝火堆渐渐矮了下去,从张牙舞爪的烈焰巨兽,缩成了温顺跳跃的橘红色火苗,依依不舍地舔舐着最后几块粗壮的松木。鼎沸的人声如同退潮的海水,喧闹的喧嚣化作了满足的喟叹、意犹未尽的低笑和收拾残局的窸窣声。靛青色的驿站工服、卸了甲的士卒棉袄、村民的羊皮袄子混杂在一起,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踏着满地狼藉的竹签、油纸和骨渣,沿着古老的石阶蜿蜒而下,融入山下更深的夜色里。
敌楼高耸的垛口,背风的一侧阴影浓重。李拾独自凭栏,夜风带着下方残留的烟火气和深秋的凛冽,吹拂着他微凉的额角。身后,韩千乘如同一个无声的开关,在李拾微微侧首的瞬间便已会意,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后方更深的黑暗,留下绝对的私密空间。
“李兄弟。”
低沉浑厚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酒足饭饱后特有的满足感,却也透着一股不容错辨的郑重。
赵大锤高大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靛蓝色的劲装上还沾着几点烧烤的油渍和草木灰。他手里拿着一个物件,用明黄色的锦缎仔细包裹着,四四方方,沉甸甸的轮廓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李拾转身,脸上带着尚未褪尽的、属于刚才那片欢腾的暖意:“赵大哥?还没尽兴?下面好像还有几个漕帮兄弟在拼辣条呢。”
赵大锤摇摇头,几步走到李拾身侧,与他并肩望向关外沉沉的夜色。他没有寒暄,直接将手中那明黄色的包裹递了过去,动作干脆利落,如同在战场上传递一枚关键的令箭。
“这个,给你。”
入手沉重!冰凉!那明黄锦缎的触感非同一般,细腻柔滑,带着皇家御用的矜贵气息。李拾心中微动,疑惑地看了赵大锤一眼。对方那张被火光熏烤得有些发红、此刻却异常严肃的国字脸上,眼神坦荡而灼热。
他小心地解开锦缎上系着的丝绦,一层层剥开这价值千金的“包装”。锦缎之下,是一个紫檀木雕花方盒。木料在黑暗中泛着幽深的光泽,盒盖边缘精雕着细密的云雷纹,入手温润而沉重,分量感十足。
李拾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挑开那严丝合缝的紫檀盒盖——
嗡!
一道温润内敛、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暗金色光芒,瞬间刺破了敌楼垛口的黑暗!
盒内,殷红如血的天鹅绒衬垫上,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小、厚约半寸的令牌!
非金非铁,材质奇特,呈现出一种沉淀了岁月与权柄的暗金色泽,触手冰凉刺骨,沉重得如同握住了一块浓缩的山岳!
令牌正面,浮雕着一个笔力遒劲、铁画银钩的大字——
**“免”!**
那字体充满了金戈铁马的肃杀之气,仿佛蕴含着千军万马的意志,只看一眼,便让人心神为之一凛!
翻到背面,是四个更小、却更显庄重的小字:
**“丹书铁契”!**
字体方正,力透“牌”背!
令牌边缘,则环绕着繁复到令人目眩的云龙纹饰,龙身盘旋,鳞爪飞扬,在暗金的底色上若隐若现。靠近边缘处,还能看到一行细微却清晰的阴刻编号。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帝国最高权力核心的庇护与赦免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将李拾包裹!
“这是…?!” 李拾猛地抬头,瞳孔因震惊而收缩,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月光下,那暗金色的“免”字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免死金牌。” 赵大锤的声音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件寻常军务,却字字如重锤,砸在寂静的夜空,“前次大宁卫,那帮鞑子想趁夜摸哨,被咱们提前得了鸽讯,设伏包了饺子,砍了百十来个脑袋,缴获战马数十匹。加上这些年,老子带着兄弟们,顶着风雪、踩着刀尖,把驿站那些‘顶饿神器’一车车、一箱箱按时按点送到最前线…”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也有一份军人的骄傲,“燕王殿下说,这功劳苦劳都够硬!特地向陛下请旨,赏下来的。一共就两块,殿下自己留了一块压箱底,这块…归我。”
他目光灼灼,如同两盏不灭的灯火,直直地看进李拾眼底深处,坦荡、真诚,毫无保留:
“李兄弟,我赵大锤是个粗人!脑袋里装的都是排兵布阵、冲锋陷阵的勾当!你那些弯弯绕绕的生意经,老子听不懂!朝堂上那些大人物们今天刮东风明天刮西风,老子更搞不明白!” 他大手一挥,仿佛要拂开那些无形的迷雾,“老子只知道一件事!没有你李拾,没有你捣鼓出来的这个驿站!没有那些辣条、压缩饼干、自热锅!边关的兄弟们,得饿着肚子拿命去填!得流更多的血!死更多的人!”
他粗糙的手指猛地指向李拾手中那块沉甸甸的暗金令牌,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铁交鸣般的铿锵:
“这牌子!朝廷的规矩,能挡一次死罪!陛下亲赐!见牌如见君!只要不是扯旗造反、刨了老朱家的祖坟,就算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亮出这牌子,也能换条命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肺腑都掏空,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托付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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