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卫的风,是刀子蘸了盐,专往骨头缝里剐。烽燧堡孤零零戳在冻土荒原上,像个被老天爷随手扔下的烂棋子。堡墙根的积雪被反复踩踏、浇上热水又冻住,硬得能崩断狼牙,此刻却被几台喘着粗气的钢铁巨兽用履带硬生生犁开几道冒着热气的深沟——那是熊猫物流的履带车,车头那面被风扯得笔直的黑底熊猫旗,是这片死白天地里唯一的活物标识。
“哐!哐!哐!”
刀鞘带着主人满腔的邪火,狠狠砸在领头那辆履带车冰冷的铁甲上,声音干涩刺耳,活像敲着一面破锣。赵大锤那张被边关风沙和刀疤重新捏合过的脸,此刻黑得能拧出墨汁,眉毛胡子都挂着一层白霜,随着他暴躁的动作簌簌往下掉。
“又是这破玩意儿?!!”他扯着破锣嗓子吼,唾沫星子喷在冷空气里瞬间凝成白雾,“狗日的后勤司!是不是把老子当牲口喂?!那破压缩砖,硬的能当城墙砖使!啃一口,嗓子眼能剌出二两血来!老子麾下兄弟的牙,都他娘的快成历史文物了!” 他越说越气,抬脚又想踹那履带,被旁边眼疾手快的老兵油子孙老蔫一把抱住腰。
“头儿!头儿!息怒!看清楚了!是熊猫旗!李东家的人!”孙老蔫急吼吼地喊,生怕这位“赵阎王”把财神爷的车给拆了。
押运的士兵是个精干的小伙子,一身沾满油污和雪泥的工装,脸上倒还干净,此刻正抱着膀子靠在车厢边,嘴角挂着一丝神秘兮兮的笑,活像个刚得了宝贝又憋着不说、等着看人出洋相的顽童。他慢悠悠地摘下厚实的皮手套,露出冻得发红但异常灵活的手指。
“赵将军,火气别那么大嘛。”押运兵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压缩砖?那都是老黄历了!咱东家说了,给前线兄弟送温暖,得与时俱进,玩点新花样!” 他话音未落,手指在车厢侧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处猛地一旋,一按!
“咔哒!”
一声轻响,车厢壁上一块伪装得极好的铁板应声滑开,露出一个暗格。紧接着——
“嗤——!”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白雾,裹挟着滚烫、湿润、直冲天灵盖的米粮香气,如同被禁锢了千年的妖魔猛地挣脱了封印,狂野地喷涌而出!那香气霸道无比,瞬间冲散了凛冽的寒风,冲淡了铁锈和硝烟的余味,像一只无形的、温暖的大手,粗暴又温柔地攥住了在场每一个冻僵了的胃和鼻腔!
“我滴个亲娘嘞!”孙老蔫第一个怪叫出声,鼻子像猎犬般疯狂抽动,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暗格里露出的东西。
那是整整齐齐码放着的陶瓮!粗陶质地,敦实厚重,每个都有小西瓜大小。瓮口用厚厚的蜡密封得严严实实,蜡封之上,赫然贴着一张鲜艳的红纸,上面用浓墨写着四个筋骨虬结、力透纸背的大字:
自热军粮!
三十个这样的陶瓮,被押运兵和几个帮手小心翼翼地搬下来,在雪地上排成三列,像等待检阅的士兵。白雪,红纸,粗陶,还有那依旧袅袅升腾、勾魂夺魄的白色蒸汽,构成了一幅极其诡异又充满诱惑的画面。
赵大锤举着刀鞘的手僵在半空,砸也不是,放也不是,脸上的怒容被这突如其来的香气和眼前的景象冲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一种呆滞的茫然和喉咙里不受控制滚动发出的“咕噜”声。
“孙老蔫!”押运兵笑着招呼,“来,给赵将军和兄弟们演示演示!开饭喽!”
孙老蔫一个箭步窜过去,那麻利劲儿,哪像个胡子拉碴的老兵?他颤抖着粗糙得像老树皮一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去抠一个陶瓮口的蜡封。那蜡封极厚实,他指甲都抠劈了,才弄开一个小口。他凑近那个小口,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浓郁的、带着谷物焦香和某种霸道荤腥气的味道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一哆嗦,眼眶瞬间就红了。
“头儿!是…是黍米饭!掺了猪油渣的黍米饭!!”他声音带着哭腔,是饿极了的野兽终于嗅到肉味的狂喜,也是久旱逢甘霖的激动。他不再犹豫,猛地用力,彻底撕开了蜡封!
押运兵从车上拎下几个特制的大铁壶,壶嘴细长。“看好了!”他拔开壶塞,对着孙老蔫撕开的那个陶瓮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小孔,将滚烫的热水猛地灌了进去!
奇迹发生了!
那粗笨的陶瓮内部,瞬间传出一阵密集、激烈、如同千万只夏蝉在铁锅里爆炒般的“滋滋啦啦”声!瓮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滚烫通红,仿佛刚从炼钢炉里捞出来!一股更猛烈、更灼热、更诱人的蒸汽混合着浓烈的米香、猪油渣的荤香,如同火山喷发般从瓮口汹涌而出!
“我的亲姥姥!”周围的士兵全看傻了,眼珠子都快掉进那冒着热气的瓮里。这哪是军粮?这简直是仙家法术!不用生火,不用架锅,浇点热水,冰冷的陶疙瘩转眼就成了滚烫的饭锅!这香气,这热气,在这能把人灵魂都冻僵的鬼地方,简直就是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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