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南楚使团抵达云岚宗山门。
旌旗招展,仪仗煊赫。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南楚皇室供奉袍服的老者,面容清癯,眼神开阖间精光隐现,气息渊深似海,正是南楚皇朝赫赫有名的丹道大宗师——墨渊。其身后,跟着数位同样气度不凡的丹师、阵法师,以及一队精锐的南楚侍卫,阵容堪称豪华。
云岚宗以最高规格的礼节相迎,掌教玄诚子亲自率众长老在山门处迎接,给足了南楚皇朝面子。双方见面,自是少不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寒暄客套,表面上一团和气。
墨渊宗师目光扫过云岚宗众人,尤其在林长老和吴璇身上略微停留,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上位者的矜持笑意。他并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股久居高位、技艺巅峰带来的无形气场,依旧让不少云岚宗弟子感到呼吸微窒。
“久闻云岚宗人杰地灵,近日更是在应对天变中独树一帜,老夫心向往之,特来叨扰,还望玄诚子掌教不吝赐教。”墨渊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墨渊宗师言重了,贵使远道而来,令我云岚宗蓬荜生辉,请!”玄诚子掌教含笑应对,不卑不亢。
使团被安置在贵宾苑,稍事休整后,正式的交流便在宗门大殿旁的“论道轩”展开。
论道轩内,双方分宾主落座。云岚宗这边,以玄诚子掌教为首,林长老、吴璇以及数位丹堂、阵法院的精英长老作陪。南楚方面,自然是墨渊宗师为主,其余几位大师为辅。
开场依旧是些无关痛痒的场面话,但很快,墨渊宗师便将话题引向了核心。
“贵宗前番公布的《天变初应对·基础篇》,老夫亦曾拜读,其中思路清奇,别开生面,尤其是那‘冲突能量疏导法’,令人耳目一新。”墨渊宗师抚须说道,语气听起来是赞赏,但接下来的话却暗藏机锋,“不过,据我南楚几位大师验证,此法似乎对施术者神识掌控要求极高,且在不同地域环境,效果差异颇大,甚至偶有反噬。不知贵宗对此,可有更进一步的完善之法?亦或是,这法门本身,尚有不尽不实之处?”
此言一出,云岚宗几位长老脸色微变。这话听着客气,实则质疑《基础篇》的普适性与安全性,隐隐有指责云岚宗藏私或技艺不精的意味。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主要负责此事的吴璇。
吴璇今日身着一袭月白执事服,气质清冷沉静。面对墨渊宗师这绵里藏针的问询,她并未慌张,起身微微一礼,声音清晰悦耳:
“墨渊宗师明鉴。天变之后,天地法则紊乱,灵气异变,世间万物皆处于动态变化之中,绝无一成不变之法可应对万变之局。《基础篇》所载,乃是我宗基于云岚山周边环境,总结出的行之有效的‘入门路径’与‘核心原理’,旨在为各方同道提供一种应对思路,而非包治百病的‘万能灵药’。”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迎上墨渊审视的眼神,继续道:“正如宗师所言,不同地域环境,灵植变异方向、能量冲突模式皆有差异。因此,掌握原理,因地制宜,灵活调整,方是正途。我宗近日已发布补充说明,强调此点。至于神识要求,天变之下,无论是修炼还是辅修技艺,对修士自身的悟性、掌控力要求皆远胜往昔,此乃大势所趋,非独我宗法门如此。”
吴璇的回答不卑不亢,既解释了问题根源在于天变本身与环境差异,又将“高要求”归结于大势所趋,巧妙地化解了对方的质疑,反而隐隐点出,若觉得难以掌握,或许是自身未能适应新时代的要求。
墨渊宗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女子,言辞竟如此犀利且滴水不漏。他呵呵一笑,不再纠缠于此,转而道:“吴执事言之有理。适者生存,乃天地至理。却不知,贵宗在这‘适应’二字上,已走到了哪一步?老夫此行,带来一物,乃我南楚境内新发现的一种变异灵材,特性颇为奇特,我南楚数位大师研究月余,仍未能完全掌控其药性,正好借此机会,向贵宗请教。”
说着,他身后一名随从捧上一个玉盒。玉盒开启,一股灼热与阴寒交织的诡异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只见盒中躺着一株约莫尺许长的植物,通体赤红如血,叶片却呈半透明状,内部仿佛有冰蓝色流光闪烁,茎秆上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火焰纹路却又散发着寒气的奇异花纹。
“此物暂命名为‘冰焰兰’,同时蕴含极致的火属性与冰属性灵气,且这两种灵气并非简单共存,而是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相互侵蚀、转化,任何试图提取其药力的行为,都会引发剧烈爆炸,威力堪比金丹修士一击。”墨渊介绍道,目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战意味,看向吴璇和林长老,“不知贵宗,可有良法处理此物?”
论道轩内顿时安静下来。南楚众大师嘴角微含笑意,显然是想借此难题,掂量一下云岚宗的真正斤两。连林长老都皱起了眉头,这“冰焰兰”的特性,比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变异灵植都要复杂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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