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传讯刚到礼部，李嵩手里的玉如意 “啪” 地砸在案上，碎成两半。靛蓝的绸缎桌布上，“着打更人司协同查核李嵩与妖族往来事宜” 的朱批刺眼得很，他盯着那行字，指节捏得发白，连呼吸都带着颤 —— 皇帝竟真信了林越那小子！那封通妖族的书信，他明明让王主事销毁了，怎么还会落到皇帝手里？
“大人，要不…… 我们先避避风头？” 手下张千总缩着脖子，声音发虚。他跟着李嵩多年，从没见这位一向稳如泰山的礼部主事如此失态，“打更人司的人已经在查商号了，再不走，怕是……”
“走？往哪走？” 李嵩猛地抬头，眼底满是血丝，却突然冷笑一声，随手将案上的祭祀历法扯过来，指尖在 “三日后太庙祭祀” 那行字上重重一点，“本官能走到哪去？这礼部是我的地盘，太庙是我的筹码，想查我？得看他林越有没有命接！”
张千总凑过去，看着历法上的 “需用十二宝之圭璧、璋璜为礼器”，突然懂了：“大人是想…… 借祭祀调十二宝？”
“不止。” 李嵩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太庙的方向，眼神阴得能滴出水，“祭祀是国之大典，陛下会派监礼官，林越那小子盯着十二宝不放，必然会主动请缨来验礼器 —— 到时候，只要他碰了圭璧，我就说他‘盗宝污礼’，再让提前备好的尸傀闹场，把脏水全泼在他身上！既能毁了他，又能趁机把十二宝转移给赵大人，一箭双雕！”
他说着，从袖中摸出个黑瓷瓶，正是装蚀骨墨的那个，瓶底还沾着点暗红的血 —— 是宗人府灭口时剩下的。“把这墨涂在圭璧内侧，别让人看见。林越只要用手碰，墨就会沾在他手上，到时候尸傀的血溅在礼器上，人人都会以为是他用阴邪玷污祭祀，就算皇帝再信他，也得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
张千总接过瓷瓶，手忍不住抖了抖：“可…… 可十二宝在司天监密室，苏清鸢看得紧，怎么才能调出来当礼器？”
“这你就不用管了。” 李嵩从案下翻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奏折，上面盖着礼部的大印，“就说‘祭祀需用古礼器镇场，十二宝乃太祖所传，非此不足以敬天’，陛下刚因书信的事对我有疑，必然会准 —— 他要的是‘安稳祭祀’，绝不会驳了礼部的规矩。”
果不其然，不过两个时辰，宫里就传了准奏的消息。李嵩拿着奏折，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对着铜镜理了理官袍，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仿佛刚才暴怒的人不是他 —— 林越啊林越，这局是你自己要闯的，可别怪我心狠。
而此刻的打更人司，林越正捏着礼部送来的 “祭祀邀验礼器” 的帖子，眉头拧成了疙瘩。帖子上的字迹工整，盖着礼部的朱印，可字里行间都透着不对劲 —— 刚下令查李嵩，他就急着办祭祀，还特意要验十二宝礼器，未免太巧了。
“这老狐狸肯定没安好心！” 赵峥把帖子往桌上一拍，铜腰牌震得作响，“祭祀用什么礼器不行？非要用十二宝！我看他是想趁机偷宝，或者嫁祸我们！”
柳如烟的玄煞镜放在桌上，镜面泛着淡淡的红光，这是感应到阴邪的征兆。她指尖拂过镜面，声音沉了些：“残片感应到礼部方向有蚀骨墨的气息，和上次宗人府灭口的一样浓 —— 李嵩肯定在礼器上动了手脚。”
林越拿起灵脉仪，屏幕上还停留在太庙地脉的监测数据，三日后祭祀的时辰，正好是地脉支流最弱的时候。“他选这个时辰，就是想借地脉弱的时候闹乱子。” 他指尖在屏幕上划过，眼神变得锐利，“不过，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 只要他敢动十二宝，我们就能当场抓住他的把柄，把十年前十二宝失窃的账，一起算清楚！”
正说着，苏清鸢的传讯到了，声音里带着急：“林越，司天监刚接到礼部的调令，要明天把圭璧和璋璜送到太庙祭祀台！我让张伯盯着，发现李嵩的人偷偷在祭祀台周围挖了地道，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 玄术司的人还在往那边运黑箱子，里面说不定是尸傀！”
“果然有埋伏。” 林越放下传讯，抬头看向赵峥和柳如烟，“明天我们兵分三路：赵峥带暗卫盯着地道，别让尸傀出来；柳如烟用残片护着礼器，防止蚀骨墨害人；我去跟李嵩周旋，只要他敢下令动手，我们就把人赃并获！”
赵峥用力点头，伸手拍了拍腰间的刀：“放心！这次定要让李嵩这老狐狸栽个大跟头！”
柳如烟却轻轻皱了皱眉，镜面的红光又浓了些：“残片还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和雪镇妖族叛徒老巢的一样 —— 李嵩好像还联系了妖族余孽，说不定想让他们在城外闹事，吸引注意力。”
林越心里一沉，没想到李嵩的局这么大，竟连妖族余孽都牵扯进来了。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验尸笔记，里面夹着父亲当年画的太庙祭祀图，图上标注着祭祀台的暗格 —— 那是太祖留下的应急通道，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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