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风波暂歇,但余震未平。成王虽被褫夺职权,软禁府中,但谁都明白,这只是暴风雨间歇的短暂宁静。
是夜,月隐星稀,寒风料峭。
摄政王府墨韵堂内,陆雪瑶(萧墨珩身)刚服下汤药,正准备歇下,殿外却传来了内侍尖细急促的通传声:
“陛下口谕,宣摄政王殿下即刻入宫觐见!”
深夜宣召?!
陆雪瑶(萧墨珩身)心头一凛,瞬间睡意全无。凌风更是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按住了剑柄。
“殿下,您的身子……”凌风担忧低语。陛下此时宣召,用意难测,殿下重伤未愈,深夜入宫,吉凶难料。
陆雪瑶(萧墨珩身)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眼神沉静如水。该来的,总会来。皇帝在朝堂上保下了成王,必然要对“萧墨珩”有所安抚,或者……进一步的试探。
这是她穿越至此,第一次以萧墨珩的身份,直面这个帝国最高的统治者。紧张在所难免,但更多的,是一种冷静的分析与应对的决心。
“更衣。”她声音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在凌风和内侍的服侍下,她换上了一身庄重的亲王常服,墨色的锦袍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烛火映照下,却锐利得惊人。
马车在寂静的夜街上疾行,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格外清晰。凌风亲自驾车,全身紧绷,如同随时准备扑出的猎豹。
宫门深重,层层通报查验后,马车终于停在了内宫门前。陆雪瑶(萧墨珩身)在凌风担忧的目光中,由两名小内侍搀扶着(她刻意表现出重伤未愈的虚弱),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御书房。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皇帝萧墨琰并未穿着龙袍,只是一身明黄色常服,坐在御案之后,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神色晦暗不明。
“臣弟……参见皇兄。”陆雪瑶(萧墨珩身)依照记忆中的礼仪,微微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刻意压制的虚弱和沙哑。她低垂着眼眸,却能感受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
“皇弟不必多礼,快坐下。”皇帝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温和,带着关切,“你伤势未愈,深夜召你入宫,辛苦你了。”
“皇兄召见,臣弟岂敢言辛苦。”陆雪瑶(萧墨珩身)在内侍搬来的锦墩上坐下,动作缓慢,仿佛牵动了伤口,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皇帝将她的“痛苦”尽收眼底,目光在她苍白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叹了口气:“北境之事,王府之变,让你受委屈了。”
陆雪瑶(萧墨珩身)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片沉静,甚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黯然”:“为国征战,分内之事,谈不上委屈。只是黑水城数万将士……臣弟每每思之,心痛难当。”她将话题引向了北境将士,既是真情实感,也是避开个人恩怨的锋芒。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点了点头:“将士们为国捐躯,朕已下令厚加抚恤。至于成王……”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他终究是朕的亲弟弟,一时糊涂,受人蒙蔽,朕已严加惩戒。希望皇弟你能体谅朕的难处。”
这是要她(他)表态,接受这个和稀泥的结果。
陆雪瑶(萧墨珩身)抬起眼,迎上皇帝的目光,那眼神清澈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皇兄乃一国之君,乾纲独断,臣弟自当遵从。只是……”她话锋一转,语气转冷,“通敌叛国,非同小可。李贽虽已伏法,但其背后是否还有他人指使,是否仍有隐患潜伏,关乎国本,不得不查。臣弟恳请皇兄,下令彻查到底,以绝后患!”
她并未直接指责成王,而是以“彻查隐患”为由,既表达了不满,又将皮球踢回给了皇帝,同时展现了自己以国事为重的“胸怀”。
皇帝看着她(他),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他这位“皇弟”,以往遇到这等不公,即便不当场发作,也必然是冷脸相对,言语如刀,何曾如此……“顾全大局”过?是重伤之后转了性子,还是……别有深意?
“皇弟所言极是。”皇帝从善如流,“此事朕已交由大理寺与刑部会同审理,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状似无意地换了个话题:“朕听闻,皇弟前几日去了丞相府?可是伤势有所好转,惦记起……陆相的嫡女了?”
来了!真正的试探来了!
陆雪瑶(萧墨珩身)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露出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嘲讽的笑意:“皇兄说笑了。臣弟只是听闻那陆家女绘制舆图有些见识,又在其庶妹冲撞时维护了相府体面,故而前去一看。毕竟,陆相乃朝廷重臣,其后宅安宁,亦关乎朝局稳定。”
她将动机完全归结于“朝局稳定”,撇清了私人关系,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
皇帝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破绽,但最终只看到一片近乎冷酷的平静。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重伤的弟弟,似乎比以往那个锋芒毕露的“疯王”,更加难以捉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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