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是金色的,却又带着一种水洗过的、清透的质感,如同融化的蜜糖,被一只看不见的、温柔的手,均匀地、缓慢地,涂抹在“地听”安全屋上方、那片被茂密林木覆盖、只露出几条狭窄缝隙的山体岩石和苔藓上。光线艰难地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和岩隙的阻隔,最终落到地面时,已经变成了无数道细碎、跳跃、带着毛茸茸边缘的、温暖的光斑,在湿润的、覆盖着厚厚落叶和青苔的林间空地上,无声地荡漾、流动。空气中,弥漫着深秋山林特有的、清冽、微甜、混杂着草木、泥土、松脂、以及夜间凝结、此刻正缓缓蒸发的露水的气息。鸟鸣声,清脆、婉转、此起彼伏,带着一种与“地听”内部那永恒的、被压抑的紧张和机器低鸣截然不同的、勃勃的、无忧无虑的生命力。
孙阳就站在安全屋那扇经过巧妙伪装、几乎与周围岩壁融为一体的合金气密门外,背靠着冰冷的、湿漉漉的岩石,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这冰冷、清甜、充满了“正常”世界鲜活气息的空气。冰冷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如同最纯净的冰泉,涌入他的肺部,带来一阵轻微的、令人清醒的刺痛,也仿佛瞬间冲刷掉了残留在鼻腔和意识深处、那来自“地听”内部、混合了电子设备、焦虑、汗水、以及……昨夜那顿红油火锅残留的、辛辣油腻气味的、滞涩的空气。
他穿着一身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洗得发白的卡其色工装夹克和深色长裤,脚上是沾着新鲜泥点和草屑的半旧登山靴。没有携带任何显眼的装备,只有腰间一个看起来普通、但内部结构特殊的帆布挎包,以及腋下一个同样不起眼的、硬质的黑色公文包。他整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沐浴在从林间缝隙洒落的、破碎而温暖的金色晨光里,仿佛只是一个偶然早起、来此散步、呼吸新鲜空气的、普通的、沉默的山林过客。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片刻的、奢侈的、近乎不真实的“平凡”与“宁静”,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又是多么的……脆弱、短暂。
距离“归墟之门”下一次可能的开启窗口,还有三天。
过去的一个月,是TDI成立以来,在“平静期”内,最为紧张、高效、也最为“内敛”的备战阶段。没有惊天动地的探索,没有生死一线的搏杀,只有无数琐碎、枯燥、却至关重要的准备工作,在沉默中、以近乎苛刻的标准,一丝不苟地进行着。
刘胖子(蒲牢)几乎与“地听”安全屋的操作台长在了一起。他如同一个在黑暗中、用耳朵和直觉捕捉着无形猎物最细微呼吸和心跳的、痛苦而专注的猎人,日夜不休地监控、分析着来自骊山、来自秦岭其他潜在节点、乃至通过林夏(椒图)网络捕捉到的、全球范围内与“地脉”和“异常”相关的、任何一丝微弱的“涟漪”和“前兆”。他脸上那混合了疲惫、亢奋、痛苦、以及一种奇异“明悟”的表情,越来越深。那锅红油火锅,成了他维系理智和“人味儿”的唯一仪式,每隔一两天就要“咕嘟”一次,辛辣滚烫的香气,与屏幕上冰冷的数据曲线,形成了“地听”内部最奇特的风景。孙阳和振宇,会默默地陪他吃上一点,听着他用那半是专业、半是玄学的语言,描述着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感觉”和“变化”。酒精,偶尔会出现在简陋的餐桌上,不多,就一小杯,烈得像刀子,灼烧着喉咙和胃,也似乎短暂地,熨平了眉宇间那过于深刻的皱褶。
林夏(椒图)在北欧的“前哨”,则变成了一个信息处理和数据建模的狂暴中心。她不仅要整合、分析刘胖子传回的主观“感应”数据、孙阳布设的外围监控网络传回的物理参数、李教授(狻猊)通过各种隐秘渠道收集来的、关于“守陵氏”、“归墟”、古代星图、祭祀、地脉崇拜的浩如烟海、真伪难辨的文献情报,还要利用她强化过的、但也更加脆弱的感知能力,尝试对那些来自祖父遗留“图册”、东海构造体信号、“观察者”历史数据中解析出的、破碎的、危险的“信息碎片”和“编码规则”,进行更深度的、交叉的破解和模拟。她的脸色,在屏幕冷光下,苍白得几乎透明,眼下的乌青浓重得仿佛永远不会消散,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越来越亮,越来越“非人”,充满了某种超越肉体的、纯粹智性的、近乎燃烧般的专注和亢奋。她与刘胖子之间的加密通讯,几乎成了“地听”内部除了机器噪音外,最持续的背景音。两人用着只有他们自己能完全理解的、“人机混合”的语言,争论、印证、修正着一个又一个关于“归墟之门”开启机制、能量模式、潜在风险、以及应对方案的、越来越精细、也越来越令人不安的推演模型。
振宇(睚眦)则负责将所有理论推演和情报分析,转化为切实可行的、冷酷的行动方案和装备保障。他带领着“睚眦”小组剩余的精干成员,在“地听”附近一个更加隐秘、防卫更加严密的备用据点里,日夜不停地调试、测试、改进着各种特制装备——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干扰、偏转、或记录“异常”能量场的便携式装置;结合了秦无咎“守门人”技艺和现代材料学、针对可能的“能量生命体”或精神攻击的防护内甲和头盔;能够在极端恶劣(包括高强度能量干扰和物理封闭)环境下维持短时通讯的、基于“星核”微弱共鸣原理的应急信标;甚至,还有几套经过特殊处理、理论上能够对“门”或类似构造的“能量结构”产生轻微“侵蚀”或“干扰”作用的、微型定向能装置和特种炸药。每一个零件的可靠性,每一种应对预案的细节,每一种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的处置流程,都被反复推敲、演练,直到成为肌肉记忆般的本能。振宇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检查装备、推演战术时,会流露出一种如同最精密的机械般的、冰冷、专注、不带一丝情感的锐利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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