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城外,浑河两岸,昔日八旗贵族的跑马围场,如今已是人声鼎沸。凛冽的春风依旧刺骨,却挡不住成千上万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群眼中那点灼热的希望。他们是从山东、河北逃难而来的汉民,是从朝鲜北部被招募而来的贫苦农户,如同汇聚的溪流,被一纸《辽东垦荒令》吸引到了这片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黑土地上。远处,残留的烽燧台默默矗立,近处,新搭建的简陋窝棚连绵成片,炊烟袅袅,与尚未散尽的硝烟气息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奇异而充满生机的画卷。
张世杰并未摆出国公仪仗,只带着少数亲卫,与苏明玉、周文望以及一位身着朴素儒衫、眼神却炯炯有神的中年人,一同骑马巡视至此。他勒住马缰,望着眼前这喧嚣而混乱,却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场面,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不同于战场杀伐的、更为复杂的光芒。
“国公爷,自《垦荒令》颁布半月以来,仅辽阳、沈阳两府,已登记造册,愿意落户垦荒的流民、朝鲜贫民,已超过五万户,丁口近二十万!后续还在不断增加!”周文望指着眼前的人潮,语气中带着振奋,也带着一丝压力,“如何妥善安置,划分田亩,发放农具种子,维持秩序,皆是千头万绪。”
张世杰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依旧紧紧攥着官府发放的、写有自己姓名和编号的木牌,眼中充满期盼的流民。他知道,这些人,是大明内部积弊的缩影,也是他经营辽东最宝贵的人力资源。
“乱世求活,民不畏死。”张世杰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周围几人耳中,“建虏肆虐,官吏贪腐,豪强兼并,方使中原百姓流离失所,甘冒奇险,奔赴这塞外边陲。本公颁布《垦荒令》,许他们田地,免他们赋税,非仅为一时之仁政,更是为这辽东大地,扎下我汉家永固之根基!”
他制定的《辽东垦荒令》极为优厚:
一、凡大明子民(含归顺汉人包衣)及愿归化之朝鲜贫民,皆可于辽东各府县登记,每丁授熟田二十亩,或生荒地五十亩,三年内免征任何赋税徭役。
二、官府无偿借贷第一年所需粮种、口粮及基础农具,待第三年后再分期缓偿。
三、鼓励垦荒组成“屯垦营”,以百户为单位,互助合作,官府派员指导,并提供一定安全保障。
四、开垦之地,发放地契,承认其私有,并可继承、转让(需报官备案)。
如此条件,对于在中原失去土地、饱受盘剥的流民而言,无异于天堂。消息通过商人、驿卒乃至夜枭的渠道迅速传开,这才有了眼前这万民来投的盛况。
“政策虽好,然花费亦是巨大。”苏明玉接口道,她今日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胡服,秀眉微蹙,计算着开销,“首批五万户,仅第一年的口粮、种子、农具借贷,便需银元近百万,这还不算组织运输、管理官吏的薪俸。后续水利兴修,更是吞金之兽。若非有朝鲜岁贡及银行运作支撑,此事绝难推行。”
张世杰看向她:“钱粮之事,由你统筹,本公信你。银行需加快在辽东各府县设立分号,不仅为放贷,更要吸纳存款,汇通南北,使银钱活起来。”
“明玉明白。”苏明玉郑重点头,她知道,这是将皇家银行的根系深深扎入辽东土壤的绝佳机会。
这时,张世杰将目光转向那位一直沉默寡言的中年儒生,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敬重:“宋先生,这农事之本,增产之道,便要多多倚仗您和格物院了。”
此人正是被张世杰从南方延请而来的大才,被誉为“中国的狄德罗”的宋应星!他原本醉心于编纂《天工开物》,对仕途兴趣寥寥,却被张世杰“格物致用、富国强兵”的理念以及提供的无限研究支持所打动,北上出任新成立的“皇家格物院”首席院士。
宋应星闻言,拱手一礼,神色专注而严谨:“国公爷客气。‘食为政首’,农事乃国本。在下与格物院同僚,已根据辽东气候土壤,选定数种高产、耐寒、抗瘠之作物,正欲推广。”他指向身后几辆覆盖着毡布的大车,“此乃从南洋、闽浙一带千方百计搜集而来的番薯(甘薯)藤种与玉米(玉蜀黍)种子。此二物,不择地力,产量远胜粟麦,尤其番薯,枝叶藤蔓皆可充饥,实乃备荒救民之祥瑞!”
然而,屯垦大业并非一帆风顺。
就在张世杰等人巡视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争吵声。只见一群新来的流民,正与几名穿着号褂、似乎是本地屯垦营的人推搡争执。
“凭什么说这块地是你们营先看上的?官府说了,谁开出来就是谁的!”
“放屁!我们营早就把界桩都打好了!是你们后来想强占!”
“界桩?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刚插上的!”
双方情绪激动,眼看就要演变成械斗。维持秩序的几名小吏根本弹压不住。
刘文秀(今日负责护卫)眉头一皱,正要派兵弹压,张世杰却抬手制止。他策马缓缓上前,沉声问道:“何事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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