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半,皇后借口让她陪自己看新得的墨宝,将她引至偏殿。紫檀架上摆着几锭徽墨,皇后却忽然握住她的手,温声道:酒酒,官家没有子嗣承继大统,普安郡王虽非吾嫡出,却最是稳重贤德。他的嫡妻郭氏,身子柔弱,一年之中倒有大半时光缠绵病榻,方才见你们对诗的光景,倒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以元永(赵伯琮的字)的才华品行,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你若进了他府上,将来……皇后娘娘未再继续,但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
窗外的红梅影影绰绰映在窗纸上,酒酒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她垂着头,听皇后继续道:你母亲常说你性子静,郡王也不喜浮华,若真能凑成一对,倒是天作之合。
“圣人,臣女同母亲说过,想过平淡的日子,且郡王似明月高悬?,臣女如草芥微尘,怎生般配?”
温酒酒低着头,她不愿意,如果可以,她宁愿守着爹爹娘亲过一生。她在书里看过了许多女子嫁人之后的人生,相夫教子,哪怕待字闺中时再有才气、倾国倾城又如何?还是被埋没在婚后的柴米烟火里。她的沉默不语,看在皇后眼里,倒成了欲语还休。
正说着,赵伯琮竟也寻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支刚折的红梅。他将花枝递过来,语气自然得像寻常问候:方才见你画梅,这枝开得正好,送你簪发吧。
梅香混着他衣上的龙涎香飘过来,酒酒接过花枝时,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指腹,两人都微微一顿。皇后在旁笑着打趣道:你瞧,连花神都来做媒了。
殿外忽然响起爆竹声,一串火星窜上夜空,炸开漫天金红。
暖阁里的丝竹声又起,混着远处的爆竹与近处的笑语,酿出满殿的年味。
辞行时,皇后赐下的福袋挂在腰间,沉甸甸的。温酒酒随着人潮退出偏殿,回头望了一眼暖阁里的烛火,那些跳动的光落在皇后的凤冠上,像把碎金撒在了云堆里。
宫道上的霜已经化了,梅香混着酒香漫过来,她摸了摸袖中那枚从宴席上偷藏的梅花酥,糖霜沾在指尖,若是忽略今晚的乱点鸳鸯,这千年前的新年,似乎要比她预想的热闹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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