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酒笑着引她们入座,目光掠过柳玉茹时,见她发髻略散,袖口还沾着点墨痕,便知她近来又不得安生。
“玉茹,你这是——”温酒酒指着她的发髻。
“别提了。”柳玉茹刚坐下便端起茶盏猛灌一口,语气里满是无奈,“前日不过说想给我院子里添两盆冰,我那婆母便说我铺张,使人将冰盆端走,后半夜热得我差点去跳西湖。若不是看在夫君还算体贴的份上,我早回了娘家!”王婉清听得蹙眉,正要劝两句,却被刘慕柠轻轻拉了拉衣袖。
刘慕柠一改往日叽叽喳喳的性子,变得温婉了不少。往日火红耀目的衣裙,如今也换做月白色的襦裙,颈间挂着枚小巧的玉坠,据说是她娘送去径山寺佛前开过光的。
她指尖摩挲着玉坠,声音轻软却带着期待:“我入秋就要去四川了,张玠说会在渡口接我,到时候还能陪我去看蜀地的杜鹃。”这话落进众人耳中,倒让原本热闹的气氛添了几分怅然。
水榭中,一张精美的茶几上放置着一个柏木冰鉴。墨琴打开盖子,从冒着寒气的内层取出冰镇好的玉瓜与紫李,放入一个盛着冰泉的龙泉窑青瓷荷叶盘中,此果盘唤作“浮瓜沉李”。旁边小碟中盛放银质小叉,每人手边有一个盛果核的官窑青釉唾盂。
温酒酒用银叉挑起一块李子递给柳玉茹,指尖却不小心碰倒了茶盏,水渍漫过桌面,晕开浅浅的痕迹。
“我爹后日便要启程去泉州了。”她轻声开口,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涩意,“往后这京中,怕是难再聚得这样齐整。”
王婉清闻言,眼圈先红了。她从袖中取出个绣好的荷包,上面绣着一条小径两旁百花盛放,寓意一路生花。她将荷包递到温酒酒手中:“这是我前日赶绣的,你带着,也算替我陪着你。”
柳玉茹虽性子烈,此刻也红了眼眶,从怀中摸出个小巧的金锁:“这是我娘给我的,你拿着,保个平安。”
刘慕柠没说话,只是将颈间的玉坠解下来,与温酒酒的手交叠在一起。
夕阳透过竹帘,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满院落花上。风又起,卷起几片花瓣落在茶盏中,茶香混着花香,成了这仲夏夜里最难忘的滋味。
离别的话终究没说出口,只化作手中紧握的温度,和眼底藏不住的不舍——此去经年,再相逢,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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