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防线，居庸关。
谢安站在关城上，看着下方正在操练的军队，眉头微皱。
不是士兵不努力——相反，他们太努力了。每个士卒都在拼命挥刀、射箭、呐喊，汗水浸透衣甲，地面都被踏出了坑。
但问题是……乱。
阵型乱，节奏乱，甚至有人因为练得太猛，把刀挥到了旁边战友的屁股上（还好没开刃）。
张飞站在一旁，满脸自豪：“主公你看！俺练的兵，多带劲！一个个跟小老虎似的！”
谢安没说话，看向旁边负责记录的文书官：“演练数据。”
文书官赶紧呈上竹简：“今日晨练，轻伤二十七人，重伤三人——都是自己扭伤的；器械损坏：长矛断十九杆，弓弦崩二十三张；阵型变换成功率……三成。”
“三成？”顾炎武都惊了，“也就是说，十次变阵，只有三次成功？”
张飞挠头：“这个……变阵太麻烦了，直接冲上去砍多痛快！”
谢安揉了揉太阳穴。
文明答辩中的“军事能力”评估，不是看谁更能砍人，而是看“组织度”“协调性”“战术素养”等综合指标。按照邹衍从收割者数据库里扒出来的评分标准，现在这支军队的“军事文明指数”大概只有……40分（满分100）。
“翼德。”谢安指向关下，“看见那个百人队了吗？他们从刚才开始，一直在顺时针转圈。”
张飞眯眼一看：“哦！那是‘旋风阵’！俺新创的！转起来跟陀螺似的，敌人近不了身！”
“但他们已经转了半个时辰了。”谢安面无表情，“而且转的方向错了——‘旋风阵’应该逆时针转，利用离心力增强劈砍力道。顺时针转，只会把自己转晕。”
话音未落，那个百人队果然集体踉跄倒地，吐了一地。
张飞：“……”（战术性挠头）
谢安走下关城，来到校场。
正在操练的士兵们看到他，立刻停下动作，齐刷刷行礼：“谢盟主！”
声音洪亮，但动作参差不齐——有的抱拳，有的作揖，还有的直接跪下了（那是张飞旧部的习惯）。
谢安走到校场中央的高台上，环视众人。
“诸位。”他开口，声音不大，但用内力送出，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知道你们很努力。但是——”
他顿了顿：“努力的方向，错了。”
士兵们面面相觑。
“打仗，不是比谁嗓门大，也不是比谁转圈转得快。”谢安缓缓道，“打仗，是一门‘学问’。”
他从怀里掏出一卷帛书——是邹衍昨晚熬夜赶制的《基础战术数学·速成版》。
“从今天起，所有百夫长及以上军官，每天加训两个时辰。”谢安展开帛书，“课程包括：阵型几何学、兵力配比计算、地形概率分析……还有，微积分入门。”
台下死一般寂静。
连张飞都懵了：“微、微积分是啥？”
一个百夫长弱弱举手：“谢盟主……俺……俺不识字……”
“学。”谢安言简意赅，“从认字开始。我已经调了三十七个蒙学先生过来，每晚教一个时辰。”
“可是……”另一个校尉苦着脸，“俺们是粗人，拿刀的手拿不了笔啊……”
谢安看向那个校尉：“你叫什么？隶属哪部？”
“末将王铁柱！隶属张将军麾下先锋营！”
“好。”谢安点头，“王校尉，我问你——若敌军三千，列方阵于平原；我军两千，当如何布阵，能以最小伤亡击破之？”
王铁柱愣住：“这……直接冲过去砍呗！”
“若敌阵中有弓弩手三百，射程百步呢？”
“那……那就扛着盾冲！”
“若敌阵两翼还有骑兵五百，随时可能包抄呢？”
王铁柱额角见汗：“这……这个……”
谢安看向台下所有人：“不知道，对不对？因为你们脑子里只有‘冲过去砍’。但真正的战场上，敌人不会站着等你砍。”
他举起那卷帛书：“这上面的东西，能告诉你们：什么时候该冲，什么时候该退；用什么阵型能最大发挥兵力优势；怎么算敌人的箭矢存量；甚至——怎么预判敌人的预判。”
一个年轻的小兵小声嘀咕：“听着……好麻烦……”
“是麻烦。”谢安承认，“但麻烦，才能活命。”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而且，三个月后，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可能不是‘人’。它们可能是会分裂的怪物，可能是没有实体的幽灵，可能是……一团会思考的雾气。到时候，光靠‘砍’是没用的。你们需要‘算’。”
全场沉默。
突然，一个声音从后排响起：“谢盟主！俺愿意学！”
众人看去，是个脸上带疤的老兵——看年纪至少五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该退伍回家抱孙子”的年纪。
老兵走出队列，抱拳道：“俺当了三十年兵，打过黄巾，打过胡人，身上二十七处伤。俺知道，光靠蛮力，活不长。”他看向谢安手里那卷帛书，“如果这玩意儿真能让人少死几个弟兄……俺学！俺这把年纪了，字认不全，但俺可以背！可以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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